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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云上来後,与大家一起蹲在地上的水洼边洗掉手上的泥泞。
“周书记,您受伤了。”
一直跟在他身後团团转的县长大呼出声,正要招手把医护人员叫过来,被他阻止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别影响群衆的救助工作。”
这时,一名消防战士已经背着从车里挖出来的第一个伤员往上走。
简葇听闻他受伤,急忙跑过来。
他刚洗好手站起来,她将手中的纸巾递了过去。
他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周书记,去那边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他左手大拇指还有右手手腕都被刮伤出血了。
他‘嗯’了声,跟随简葇走到临时搭起的帐篷边。
他蹲在地上,简葇也蹲着,开了一瓶矿泉水将他带着黄泥水印的双手冲洗干净。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十指修长,骨结分明,现在却都破了皮,渗着血丝。
“疼吗?”
她下意识问道。
“啰嗦。”他低声命令,“上药。”
她便不敢啰嗦了,拿过双氧水他消毒,小心翼翼地给他还在冒血的大拇指指腹撒上药粉,用创可贴包好。
她一直低头做事,头顶对着他。
刚才一直下着小雨,她头发全都打湿了,乌黑的马尾辫乱糟糟的垂着,露出的洁白後颈上还沾着些许的泥巴,像只刚从泥水里刨出来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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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人陆陆续续被救了上来,连带司机及售票员在内,一共23人,两名重伤,21人轻伤,万幸无遇难人员。
周暮云一再交待县里一定要处理好伤员问题後才上车。
滑坡路段暂时无法通行,车队在当地人的带领下,绕远路返回县城。
周暮云将灌满泥巴的鞋子脱下来,扔到一边,然後脱下袜子。
覃建瞥了眼後视镜,看到他低头握着脚踝,忙问他是不是脚受伤了。
周暮云淡淡地嗯了声,又道:“不要紧。”
他说不要紧,但覃建与简葇不能当作没事。
车子停下来,简葇下了车,坐到後座,要替他处理。
“你坐着吧。”
周暮云接过她递过来的湿毛巾,一点点地将脚面上的泥擦干净,露出一片红肿淤青。
他也没料到被石块压到的脚这麽严重,所以刚才虽然很疼,他也没在意。
难怪他刚才走路一高一低的,大家都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脚受伤,他却说没事。
事实就是,脚伤得比手还严重。
简葇想要帮他上药,他拒绝了。
脚不同于手,让一个非医护人员的年轻女子碰触自己的脚,多少带了些不够尊重的意味。
周暮云让她拿药给他,他自己擦。
简葇只能听令行事。
山间泥水路凹凸不平,车子一上一下地颠簸,周暮云手受伤拿不稳,药水瓶颠落到简葇脚下。
“还是我来吧。”
她扶着前座椅背蹲下来,捡起洒了一半的药水瓶。
她一手握住他脚踝,一手拿棉签蘸了药水,一点点地涂上去。
这是今天第二次,她蹲在他面前帮他处理伤口。
依然是头项对着他,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後颈,那几块泥巴还没擦干净。
他看了眼手边的湿纸巾,迟疑了大概几秒钟後,拇指与食指抽出一张,朝她後颈伸了过去。
後颈传来的清凉与湿润令乎简葇一怔,手上包扎的动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