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葇站在人群外,望着奔腾的江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本靠近周暮云身後的赵秘书後退了几步後,接起口袋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他接这个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挂上了,简葇看到他脸上极为明显的哀伤与难过。
情绪的控制对于他们这些做秘书的人来说极为重要,特别是陪同领导在公衆场合。
就算心里有再大的痛苦,再大的委屈与不满,也不能在脸上有丝毫表现。
不仅不能有,还要保持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工作,绝对不能把不良情绪带到工作中。
要不然绝对会被领导认为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不适合在这样的部门担任这样的职务。
最终结果就是被淘汰出局,调到其它无关痛痒的单位或部门。
谁都知道主要领导的秘书压力大,工作不分昼夜,没有假日,领导的指示都要在第一时间落实,容不得半点马虎。
但在级别的上升在全市是最快的,到点就提,甚至能破格提,一部分还能下放到区县做副职,一步步往上升。
权力的诱惑没人能把持住,压力再大死也要撑住。
赵秘书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能让他在公衆场合流露出如此神色,必定是大事。
简葇见他步伐微微仓促走到周暮云身後时,神色已恢复得跟往常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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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已将近一点。
本来县里已经安排好了午餐,但中途路过山腰看到某个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时,周暮云却忽然提出要下去看看。
大坝建成後,周边将会成为泄洪区,搬迁移民是肯定要的。
他正好想去听听村民们对于即将要进行的搬迁有无抵触心理。
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一听周暮云要去村里看看,马上积极地要联系乡里,想让他们即刻通知村委接待,被周暮云擡手拒绝了。走每一步路都要提前安排就没什麽意思了。
见他坚持,两位领导只能作罢。
村子坐落在山间底下,只有一条蜿蜒陡峭的小山路。
很多上面的领导下乡考察,很少真正走进这麽偏僻的小山村。
周暮云来这边工作6年多,先是在省会江城挂副职一年,後来调到其它市担任正职再回到江城,江城周边的县区他基本走过一遍,但这个小山村也是第一次来。
他站在车边朝大家道:“山路比较崎岖,行动不方便,女同志们在车上等就可以了。”
随行人员中有不少女同志,媒体那边的两位记者也都是女的。
不过知道今日上山考察,大家早就不约而同换上平底鞋。
周暮云让女同志们留在原地等候,可没人愿意留下来,都争相说着,不能搞特殊,越是条件艰苦越是要锻炼自己。
在衆人一片笑谈声中,赵秘书将简葇拉到一旁,递给她一个信封,说可能领导会需要到。
“什麽东西”
她低声问。
“出发前周书记从银行支取的个人资金。若是用不着的话,回去後你还给他就行了。”
“赵秘书,你……”
简葇接过包,犹豫开口。
“我父亲走了。我现在得赶回去。刚才在车上已经跟领导汇报过。接下来的行程辛苦你了。”
考察完大坝建设地址,周暮云还要花几天时间去周围的两个县视察。
领导出差在外没有秘书跟随左右安排各种琐事,真的不像话。
赵秘书声音很低,明显不想在这样的时机公开家里的事。
“节哀。”简葇声音也很低,“我会竭尽能力做好工作。”
他匆匆忙忙坐车走了,简葇走到周暮云身後,再次接替赵秘书的工作。
虽然没有一位女同志愿意留下来等候,但周暮云亲自点名,让所有女同志留在原地,包括电视台的两名女记者,简葇除外。
“怎麽简秘书例外了呢?”
其中一名女副局长打趣。
敢情简秘书不是女同志,不需要特殊照顾?
“我是跟班秘书嘛,领导去哪里我肯定要跟去哪里的。”
简葇轻笑了下。
既然领导安排了,谁也不敢再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