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秦紫仪一个等字说来简单,却令他们在这冷宫等了三个日夜。
只是宫中也无人敢亏待秦紫仪,他来到这处宫室的当日,便有宫人前来布置,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倒也算雅致。
期间,秦濯缨来看过一次,秦紫仪未见,拒之于门外。
听兰香子说,她于门外伫立良久才走。
至高至尊,孤家寡人,并非说说而已。
秦紫仪便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不读圣贤书,而是与陆铮鸣比划起来。
所谓比划,其实只是秦紫仪折了一枝绯海棠作剑,让陆铮鸣指点剑术。
然而,秦紫仪并不通武艺,说指点,不过是彼此嬉戏。
他四体不勤,甚少运动,多活动一会,脸色却更显红润,虽有海棠花在手,却是人比花娇。
待到彻底累了,秦紫仪便将花枝点在陆铮鸣唇上,含笑道:“将军既许给我了,便跳支舞给我看看罢!”
陆铮鸣哪里会跳舞?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呆子,却顺着那花枝握住秦紫仪的手,“你这学生说出去败坏我的名声,还是为师亲身指点指点你罢。”
语毕,不待秦紫仪反应,便执着秦紫仪持花的那只手,舞起剑法来。他刻意与秦紫仪贴得极近,宽阔硬实的胸膛几乎能将秦紫仪的削肩整个包住。
“徒儿好硌人的一把瘦肩,须得多跟为师练练,将这儿的肌肉练起来,便显得强健了。”陆铮鸣空出的一手抚摸着秦紫仪大臂外侧。
秦紫仪哼哼一声,“怎麽?这时倒嫌弃我不够强健了?你军中那些个壮士各个都比我强壮得多,你喊他们夫君去罢。”
“夫君当真舍得?”陆铮鸣把着秦紫仪的手腕,鼻尖探到秦紫仪後颈,笑语道,“夫君舍得,我却还嫌弃他们没有病儿身上的冷香。病儿香香软软的,我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秦紫仪感受到陆铮鸣嗅闻的动作,只觉肩颈处麻飕飕的,急忙挣开陆铮鸣的环抱,“靠这麽近作甚,热得慌。”
秦紫仪径直坐到一旁的石椅上,半托桃腮,“累了,师父就受受累,让徒儿看着罢。”
秦紫仪想看,陆铮鸣自是无有不应,当下唤来兰香子准备茶水。
“使唤师兄跑腿可还行?”兰香子一面嘀咕,一面拎着茶壶跑过来凑热闹。
见秦紫仪有人照料了,陆铮鸣将外袍一褪,双袖扎起,花剑一掷,人亦随之一跃而起,仿若雷奔,端得是飒沓如流星。
陆铮鸣本就生得高大峻拔,猿臂蜂腰,身躯随着动作起伏弯折,更显得矫健非常。而那支海棠摇曳,随陆铮鸣一擡臂,乱红飞去,卷起一地霓虹。
饶是兰香子认定他是花孔雀在撅尾巴,也不得不承认,这只孔雀有点东西。
冷宫之外的人绝想不到他们这几日过得是如此轻松惬意,乃至于兰香子感叹:“倘若咱们私奔过得日子也不过如此罢!”
兰香子身处事外,本不该忧虑,只是他的两位师弟牵涉其中,他不免有些担心。
陆铮鸣得到秦紫仪开解,且已事过境迁,他已经与过去达成和解。更何况,区区一座皇城又如何能困住他与心上人?
他仍愿在冷宫之中为心上人舞剑,不过是因为秦紫仪在此罢了。
秦紫仪原该是他们三人之中最焦急之人,只是却不见他表现出任何焦虑。他说是等,却不知在等甚麽?
兰香子好奇问他,“师弟,你有甚麽布置索性告诉了我罢,你们两个当事人倒是比我淡定多了。”
秦紫仪却目也不错地盯着陆将军的矫健身姿,敷衍道:“我又怎知呢?”
“咦?师弟!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兰香子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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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会过後,几位阁老面色凝重地聚在议事堂,右相面露疲惫地吩咐道,“将太後请来。”
只是那得令之人还未迈出殿外,秦濯缨便现身了。
老大臣们纷纷起身向年轻的太後行礼,右相道,“看来,前朝之事已经传到後宫了。”
这几日朝堂之上争吵激烈,原本小天子那道没头没脑嘉奖北疆全军的圣旨便令朝中不知情之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