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成擡眼一觑,“梅管家,多日未见了。”
如今梅君是出息了,秦府有两个管家,大管家籍籍无名,二管家却是人人逢迎。没错,这位二管家正是梅君。
梅君咧了咧嘴,“哎呦,这不是沈太保吗?甚麽风把您吹来了大西北,咱们沈大监身边缺了您可少了个知疼着热的人。”
沈明成听得梅君阴阳怪气之语,并未发作,反问道:“梅管家不跟在小秦大人身後嘘寒问暖,怎也来了西北蛮荒之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座马车上。
“沈太保,是吃得太饱了?管这麽宽?”梅君输人不输阵,全身上下就嘴嘴硬。
沈明成反手一震剑身,垂目看了一眼剑中反光,“秦大人声名赫赫。七年前,皇帝加开恩科,秦大人一举夺魁,才情天下皆知。这些年,更遑论智珠在握丶义绝天下……种种盛名。然而,秦大人初试锋芒,却早在十年之前。”
“十数位天目鉴紫薇算术泰斗心血所凝之珍珑棋局,一炷香未燃尽,秦大人一人破之,犹在目中。星宿猎张,不及秦大人指尖一子。只是,如今,世人却都已遗忘那日阁下风采,演阵布局,谁人可胜你?秦丶琢丶玉!”
沈明成一字一句,狂妄喊出秦紫仪之名。随着字句掷地,沈明成一甩剑身,寒光凛冽,四向而去。
原来,是梅君悄悄指挥秦府府兵聚阵迎战,他明面上同沈明成叫嚣,实则暗渡陈仓,欲在沈明成察觉前汇聚阵势。
这兵阵乃经秦紫仪之手推演而出,名为,孤城闭。穷途末路,孤城已闭,生机断绝。
只是沈明成早有防备,剑气化芒,阻住阵势,一鼓不成气候,恐怕阵势难聚了。
“就凭这?连我都困不住,又如何敢叫孤城闭,断绝我义父生机!”沈明成傲然道,他话音未落,四方各有一名府兵跪倒吐血,竟是为他剑气所伤。
梅君脸色苍白,他明白得很,在场诸人,无一人可与此人匹敌,或许闻鹿鸣与此人或有一战之力,然而闻大侠却远在西域。
怎麽办?梅君抑制不住颤抖,如何从此人手中保下秦紫仪?
这沈明成不吭不响的,平时就是沈玉照身边的一条哈巴狗,武功竟然高绝到这种地步,那沈玉照比他厉害千倍百倍,该是何等无敌?!
“沈太保,你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秦紫仪坐在马车之中,“风太大,区区一介病躯,不便相迎。”
沈明成握紧手中之剑,杀死秦紫仪,只需要一剑,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在京中,皇帝眼皮子底下,衆目睽睽,无人敢动他。
在这荒郊野岭,毁尸灭迹,简直再方便不过。
然而,沈明成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可是秦紫仪啊,这麽轻易就能除掉他了吗?!
“没有主人的命令,便不敢下手了吗?”秦紫仪轻笑一声,“因何踟蹰?既为杀我而来,刀锋怎能犹豫?”
沈明成按兵不动。他很清楚,闻鹿鸣远在西域;在场衆人更无一人是他对手;孤城闭之阵势未成便被他阻止。
只需要一剑,他就能让冠绝天下的秦紫仪血溅当场。
他却步了。
“秦琢玉,事已至此,你还在有恃无恐甚麽?”沈明成疑惑不解,仍十足谨慎。
秦紫仪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你只看到了万将军吗?”
甚麽?沈明成不解。
“领北疆军左军副将一职的万将军已在我之侧,他的上峰既已预知我此行有被尔等围杀之险,他为何不亲至呢?你没有察觉到他,说明,你的武功不如他。”
秦紫仪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以白衣之身,沈玉照便亲至京郊截杀于我;今日,我居庙堂之高,远甚沈大监,凭什麽只派一个你?”
沈明成握住剑柄的手一颤,瞬间冷汗湿衣。他一直醉心武学,义父也乐于培养他,因此对于朝务,他一向一知半解。
他只知秦紫仪位高权重,天下人说他聪明,确实,十年之前他便知道此人有多聪明。然而,再聪明也不过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他以为只要他的剑够快,便无人可敌。
尽管他的义父和兄弟们告诉他,秦紫仪是个很可怕的人。他听进去了,却没有完全听进去。
今日,他再次直面秦紫仪,终于体会到那种完全被看穿的可怕。
即便沈玉照真的在他身後,而这样才显得更为可怕。
惊惧至此,沈明成面上仍旧不显,“秦大人,既然那一位武功远在我之上,为何却不现身呢?妄图凭几句话就想劝退我,阁下未免过于自负。”他倒是很识时务,不再直呼秦紫仪的名字。
秦紫仪轻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便如他的人,动听若玉。
这一声笑,分明是讥嘲。沈明成剑惊四座,秦紫仪仍然不动如山,因为,沈明成还不配见他之面。
方才,沈明成并未因惊惧动容,秦紫仪一笑却令他难堪至极,怒色浮上眉间。
“小秦大人,年轻人冲动冒犯,咱家给您赔礼,勿要与小孩子计较。”一道尖音插进来,同时,一人控马缓缓上前。
沈玉照,本人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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