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面临的是何等绝境,陆铮鸣凝重过後慨然以对,他肩负一城百姓的身家性命,死战,是军人的天命。父辈的荣光,不能屈折在他手上。
想到父辈,陆铮鸣正心绪激荡,却见万里匆匆奔来,他心中咯噔一下。
便看到万里身後跟着一个人影,陆铮鸣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谁。
没错,正是秦紫仪。
城外这一仗虽然算不上轰轰烈烈,激战之声却足以震动城中百姓。
秦紫仪面上虽然镇定,心中却起伏不定。
他于睡梦中被战火声惊醒,推开窗户,望见城门楼上烁然的火墙。百姓俱都出门探察情况,嘈杂的人声与犬畜声交错,令他心神不宁。
匆匆换上衣服出门,便见万里正守在门口,知道是陆铮鸣打仗还不忘担忧自己,这才让万里带他去见陆铮鸣。
谁知,这万里原来是奉了陆铮鸣之命保护自己,待到仗打完了,才带着秦紫仪上了城门楼子面见将军。
秦紫仪等不及向陆铮鸣状告万里的无礼,只一把抓住了陆铮鸣穿着外甲的胳膊,忙问:“不曾受伤罢!”
陆铮鸣不禁感到一阵熨帖,心烫得嘴说不出话来,深深望着秦紫仪摇了摇头。
秦紫仪这才脚软似的踉跄一下,陆铮鸣一把将人扶住,抱在怀中,“让病儿焦心了,我罪该万死。”
秦紫仪环顾左右,看见远处有士兵来来往往,便推开陆铮鸣,扶住城垛,有心向城外瞥一眼看看战况。
陆铮鸣眼疾手快地飞出一只大手,盖住秦紫仪的眼睛,“别看!断臂残肢的,看了要梦魇!”
秦紫仪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这描述听着就怪渗人的,忙转回头来,看着陆铮鸣,皱眉问道:“逆王怎打到了这里?”这时,他立刻想到了徐州,眼睛蓦然瞪大,“是不是徐州出了什麽事?!”
陆铮鸣见他炸了毛的猫一样,便立刻上前安抚道:“徐州兵力是兰陵数倍,我这都切菜砍瓜一样把逆王收拾了,徐州更出不了大岔子。如今逆王大军截断了兰陵和徐州的联系,我虽不清楚徐州的境况,但想必是逆王大军在徐州折戟,这才转而攻打兰陵。”
秦紫仪不疑有他,稍稍放下心来,转而询问陆铮鸣,“我听说逆王有几十万大军,兰陵驻军不过三万,此战虽然告捷,但之後怎样却不好说。我观你与县令不和,那县令也非良臣,恐他变节。”
这话提醒了陆铮鸣,他忙令成春带人去将府衙看守起来,“这张珏平日与我不和也就罢了,备战期间多次派下人出城都被守军拦下了,想必不怀好意。”
秦紫仪却想得深远,“他是县令,你是守将。若他没有甚麽过错,将其拘禁,反倒是你的过错了。不如暗中监视,时时掌握行踪,待他有异举时,捉个现行,也好定罪。兰陵军上下让你治得铁桶一般,皆遵你号令,他也没有漏子钻营,放出来也未尝不可。”
陆铮鸣笑了一下,“心有九窍,夫人智计无双。”
秦紫仪闻言冷哼了一声,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拍了一把陆铮鸣硬邦邦的胸脯,“夫纲不振,是我之过。”
陆铮鸣捉住秦紫仪的手腕,“请夫人正一正夫纲,我求之不得!”
陆铮鸣虽然面上带笑,心中却颇为沉重。
关于徐州和越地的猜测,他并不敢全然告诉秦紫仪。徐州之困唯有朝中援军可解,便是秦紫仪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万一急病了得不偿失。况且,秦紫仪平日里娇生惯养,怕血怕脏,但若是无惧无畏起来,那胆子可以吞天。
既然能在乱军中顶着箭雨弃车保马,想必也能不顾一切奔赴徐州,以鸡蛋去碰石头。秦紫仪平日里不倨傲,实则自恃聪明绝顶,不怎麽瞧得起人。然而,这世间总有人力未逮之事。
哪怕将来秦紫仪会怨怼自己,陆铮鸣也要把人留在兰陵。一是他的私心,不愿意秦紫仪犯险;二是,刚刚与秦紫仪相守,他如何舍得放手,那不啻于挖走心肝。
更何况,以秦紫仪的聪慧,一旦自己提出护送他离开,必然会引起秦紫仪对时局的警觉。
陆铮鸣已经不求天长地久,只能愈加珍惜眼前的朝朝暮暮。
徐州的事情他不敢与秦紫仪说,越刀的事情他不能与秦紫仪说。
那可是越地啊,越与吴毗邻,一衣带水,自古便有吴越一说。倘若越王附逆,那後果简直不可想象,陆铮鸣甚至不敢往更深处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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