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今天行吗?”秦紫仪征求秦小刀的意见,问他。
这是秦紫仪第一次这样问他,秦小刀点点头。他今天大动喜悲,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只觉得好累,便是家破人亡之时,也未曾像现在这样空茫的。
秦小刀头一次生出活着好难的想法,真的太难了。
“你知道男人之间怎麽做吗?”秦紫仪再次向他确认。
“略懂。”秦小刀嘶声道。
“那你去洗洗。”
秦紫仪将诗墨唤进来,让他准备热水。
诗墨愣了一下,“现在吗?水放到晚上就凉了。”
“废话多。”秦紫仪嘀咕了一句,没再理会。
秦小刀便将诗墨带下去,两人一起烧水。
“爷今天怪怪的,发生什麽了?”诗墨蹲在锅竈旁,一面盯着火,一面问小刀。
秦小刀发着呆,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刀。
“唉!手!”诗墨将小刀的手扒拉开,“想啥呢?不要手指头了?”
秦小刀低头一看,食指已经割开一道口子,几滴血珠子一样淌出来。
“不是,到底怎麽了,值得你这样失魂落魄?”诗墨一劲追问,简直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什麽。”秦小刀随手将血擦在袖口上,指挥诗墨,“水开了,去倒水。”
“真要这时辰洗澡啊?”诗墨看着秦小刀将浴桶搬到秦紫仪房内,自己没了说话对象,只得去兑洗澡水。
秦紫仪先将诗墨赶出去,看了秦小刀片刻,道:“你也出去。”
秦小刀擡头,看了秦紫仪一眼。
诗墨一见秦小刀也被赶出来了,纳闷:“这是怎麽话说的,爷沐浴不要人伺候吗?”
秦小刀见热水所剩无几,叮嘱诗墨再烧一锅,自己打了桶井水,提着一个恭桶进了耳房。
“怎麽你也要洗啊?”诗墨追上去,吃了一门子灰,听见门栓的响动,“……锁门什麽意思啊,又没人偷看。”
诗墨干巴巴守在院中,先是见秦小刀湿着头发鬼鬼祟祟开了门,便喊住他:“热水富裕,来取。”
秦小刀面色尴尬地快步走来,提了水就要进门。
“……哥,那是纯热水,不兑凉的吗?”诗墨喊住人。
“闭嘴。”秦小刀憋红脸,又取了个桶打了井水。
“什麽毛病。”
秦紫仪听见外面的喊声,把诗墨叫进来,“怎麽了?”
“没事儿啊。”诗墨隔着屏风又问,“爷要伺候吗?”
“不要!”秦紫仪话说得斩钉截铁。
“那添点水?”
“可。”
诗墨本就提着热水来的,立刻走进倒水。
秦紫仪整个人缩在沐桶里,只露了一双眼和一只鼻。
“放那。”秦紫仪见诗墨走近,一开口,水面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他本就教水蒸得浑身热烫,这一下更是整个人红得快滴血,不得已把整张脸露出来,“快滚!”
诗墨本想献殷勤,结果吃了一肚子气,撅着嘴跑了。怎麽所有人今天都怪怪的?爷平时也没这麽羞于见人啊。
“紫仪!小刀!”方真雪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入门考完了放一天假呢,今晚上下山去耍叭!”
还没等诗墨反应过来,方真雪就推开秦紫仪的屋门,兴冲冲地跑进去,“鸣鹿郎他们也来了!”
“……”方真雪见房中雾蒙蒙的,隐隐约约看见了秦紫仪,讷讷:“沐丶沐浴啊……”
秦紫仪气得要命,让他立刻滚出去!
幸亏闻鹿鸣稳重守礼,没有这样冒失。
秦紫仪想起小刀应该也在洗,便立刻跨出浴桶,也顾不上擦干,裹上外衫,头发湿哒哒地追出去,“方真雪,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