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冼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边笑一边呼救:“许姐姐……帮帮我……”
许琢圭拉开薛璧,救下了阿冼:“好了薛哥,快停手吧。”
阿冼刚逃离“魔爪”,仗着许琢圭在,吐着舌头做起了鬼脸:“阿兄是大笨蛋!”
说完便快步跑开了。
“没大没小。”
薛璧刚准备追上去,好好教训小家夥一顿,便被许琢圭绊住:“薛哥,何必跟小孩子过不去呢?”
薛璧无奈道:“那哪是孩子,那分明就是人精!”
说话真难听。
许琢圭连呸了好几声,道:“薛哥,你怎麽能这麽想?”
他看了许琢圭一眼,侧过身揶揄道:“从前阿冼最喜欢我了,现在却是对我百般挑剔,真是人心不古。”
这话说的哪里是阿冼,分明指代着别人。
许琢圭听出他话里有话,笑着问:“你怎麽了?”
怎麽了,当然是吃醋了,吃的还是,一个孩子醋。
许琢圭走进薛璧的视野内,对上他的眼神,解释道:“方才我说,阿冼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人,是因为……”
她故意顿了顿,凑到他耳边:“你是我的心上人,也是我的家里人。”
再拙劣不过的甜言蜜语,但是薛璧很受用,再没有比他更好哄的人了。
许琢圭敲了敲他的肩,道:“薛哥,你陪我找一趟从前租房子给我们的婶子,可好?”
她想到,薛璧上次拿给她的那块红玉雁佩,与婶子每日带在身上的,似乎是一对。
薛璧反问:“你也发现了?”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那位婶子,可能就是他生父死前心系之人。
他的生父无父无母,此生唯一在意的,便是赠他玉佩的那个女子了。
即使在世人眼中,他是叛徒,是背信弃义之人,可仍有一个女子相信他,等着他。
许琢圭点点头:“嗯,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告诉婶子,她在等的那个人,是舍生取义的大英雄,且至死都爱着她,不曾变过。
至少,让她觉得,自己这麽多年的等待,不只是一厢情愿。
这本与许琢圭无关,可她偏觉得自己该横插一脚,一颗心,就瞎操。
薛璧想了想,道:“你若是想去寻她,那我便陪你去。”
他其实并不是很认同许琢圭的处理办法,但也没有就这件事发表意见,而是想着,和她一起去寻那人,找到一个最优解。
长安城丰邑坊。
在薛璧鼓励的眼神中,许琢圭叩响了冯簪儿的家门。
冯簪儿推开了门,她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裙,一如既往傅粉施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唯一不同的是,她寻常不离身的那块玉佩,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看清了来人,勾唇笑道:“哟,贵客。”
许琢圭拿出提前备好投其所好的礼,送到冯簪儿手上:“婶子,去岁多谢你的照料,这是我们买的一些时兴的布料,还望婶子笑纳。”
冯簪儿摇了摇扇,毫不避讳地接下东西:“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一名男子从屋子里出来,在冯簪儿身後问:“是谁来了?”
秦蔼生得很是粗蛮,嘴上和下巴蓄着一层厚厚的胡须,一身粗布短打,但听声音,却不似长相那般粗野,反而很温和,如碎玉击石一般。
他熟稔地绕到冯簪儿面前,招呼道:“来客人了,快进来坐吧。”
见状,许琢圭悄悄收起手上的红玉,掐了掐薛璧,像是为自己最初的决策感到後悔。
之前她是觉得婶子一直戴着旧人送的玉佩,是没放下过去,才要来说明来去,可此时看,婶子已经放下过去,打算重新来过,那这个时候再叙往事,就是揭开伤疤。
许琢圭还在苦恼,薛璧就牵着她的手,自然地走了进去:“叨扰了。”
秦蔼热情好客,将两人迎进了门,还斟上了两杯好茶。
薛璧与之详谈甚欢,许琢圭一直在一边听着,才知道原来秦蔼从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在求娶冯簪儿,可一直遭拒,直到前不久,冯簪儿才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一番谈话下来,许琢圭越发觉得,不把薛璧生父的事说出来,才是正确的。
秦蔼说起他与冯簪儿要办个简单的婚席,就邀上认识的几个人,随意摆些酒菜吃上一顿。
他不过是客套地邀了一嘴许琢圭,许琢圭便欣然接受道:“好呀好呀!”
从一开始的局促,到现在已经完全融入话题里,甚至学会了厚脸皮地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