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太紧张了,只是穿了个耳眼,连皮外伤都算不上,没必要涂药膏。
当然这话许琢圭是没有说的,毕竟能进中郎将的屋子,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真正走进薛璧的屋子了,她眼睛都不敢乱瞟,只敢看着手指发呆。
“怎麽了?怎麽站在这里发呆?”
薛璧已经找到了药膏,把许琢圭按在一张春凳坐下,自己则半跪着,往她的耳朵上起了药。
他靠得那样近,近到许琢圭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退了退。
薛璧轻声制止:“别乱动。”
伤口传来丝丝凉意,不知是药见效了,还是内心作祟,许琢圭立马感觉不到疼了。
她伸出手,好奇地碰了碰薛璧的耳朵:“中郎将的耳朵会疼吗?”
更好奇的是,他为何要穿耳眼。
大魏男子并不崇尚穿耳眼,倒是在突骑施汗国,那里的人自称“撒里乌孙”,男孩在出生时,父母便会在其左侧耳朵上穿一个耳眼,戴上隼的羽毛,期盼男孩能成长为雄鹰一般的人。
薛璧拉下她的手,眸色暗了下来,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像是不高兴了。
怎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许琢圭刚要揶揄他,就听他道:“这是很早以前就有的,自打我记事,便没有人碰过。”
是错觉麽?他似乎是在撒娇?
许琢圭连忙收回了手,为自己的鲁莽道起了歉:“对不起,我,我太冒犯了。”
真想扔掉这只不听话的手,居然敢亵渎清清白白的中郎将,真是罪无可恕!
但也正因为有它,才能看到薛璧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又舍弃不掉,好纠结。
“没关系,”薛璧站起了身,大方地表示了原谅,并道:“不是说要去逛夜市吗?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出发,就逛不完了。”
西市。
往日闭市的点,此时却点起了彩灯,连片地挂在头顶处,令整条街都亮如白昼。
巴陵偶尔也有夜市,只是不如长安的盛大,兜售的物品也没有这边琳琅满目。
许琢圭走在其间,就像是乡人进了繁华的大城,看什麽都觉得新奇。
“是糖葫芦!”她只是看到一个平日里也会看到的卖糖葫芦的走贩,也多看了两眼,并斥五文巨资,买了一串白天卖两文钱的冰糖葫芦。
许是昏暗的环境,暖色的灯光,无形中提高了人购物的欲望,竟逼得平日买块帕子都要货比三家的铁公鸡拔了毛。
薛璧都没忍住问:“你喜欢吃这个?”
许琢圭仔细收好了钱袋,转了转手上的冰糖葫芦,无比真诚地说:“不喜欢,但是感觉在这个场景下,就得拿上这麽一串冰糖葫芦才对。”
严重怀疑夜市是个阴谋,借着节日氛围,促进大家盲目消费高价商品,让商贩们丰满钱袋子才是真。
许琢圭又道:“而且,我总觉得,这是中郎将会喜欢吃的。”说罢,直接将冰糖葫芦送到了薛璧嘴边。
面对如此好意,薛璧就是不喜欢,也会说喜欢的,何况他是真不讨厌这个。
“谢谢。”他接过许琢圭强塞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果子其实酸涩无比,但无奈有人乐在其中:“我喜欢。”
许琢圭笑得很满足,转头又往旁边的商铺四处游走张望,怎麽拉都拉不住。
夜市里人潮汹涌,男男女女,大多成双结对,薛璧轻轻抓着她的手腕,煞有介事道:“我们靠得近些,别走丢了。”
这麽一说,许琢圭也也拉住了他的手腕,两人的手牢牢锁住:“这下丢不了了。”
不远处的店家悬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兔子花灯,她拉起薛璧,凑过去要买下,却与一对戴着面具的男女狭路相逢,同时碰上了它。
对面的人看着有些眼熟,许琢圭不确定地喊道:“弥弥?”
“什麽弥?”对面的少女捏起了嗓子,怪腔怪调道:“被人碰过了,这灯我不要了!”说着就拉起身边的人要走。
她身侧的男子也极配合,触电一般!嫌弃地收回了手,还甩了甩道:“脏死了,不要了!”
说得像真的一样,许琢圭都要不自信了,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薛璧取下花灯,拿在手中对着许琢圭的脸比了比,道:“这个花灯很可爱。”
许琢圭仰起脸,正好与花灯的兔脸对应上,但她却倒反天罡道:“嗯嗯,我觉得它很像中郎将!”
她往上擡了擡花灯,又拨转它的方向,笑道:“简直一模一样!”
薛璧摸着下巴,似乎在联想自己与兔子,或是兔子花灯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