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进去睡,提前感受一下死亡。”
“查老师,那个墓也是为您量身打造的,别躺棺材了,快去躺墓。”
“邹志高,过来帮我拍下照片,我发给我妈。”
宴会厅热闹得不像样,正在门口上账的李秀峨快步走进来,扯着卓越的手拉开:“谁想的点子?这不是胡闹呢吗!”
“老班……”卓越愣了,“你怎麽也在?”
“没事儿,小李。”查镠笑着说,“你们老班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她以前可是马拉松运动员,被我一个数学老师带着走上了文学的道路。怎麽样,挺神奇吧?”
“老师,您也太纵着这帮小孩了,这搞得什麽乱七八糟的,赶紧出来……”
“那可不行。”查镠弯腰蹲下去,“小卓同学,帮我把翻盖盖上,我也体验体验。”
“好嘞!”
这帮人一直玩到快开席。
老查作为生前葬礼的“逝者”,被起哄上台发言。
“很感谢三中高一九班的同学为我布置了这个特别的灵堂,也让我体验了一把年轻人的潮流,电子上供,某些同学给我上供的辣条丶AD钙奶我已经收到了啊。”老查说,“还有这些五颜六色的射灯,黑白无常丶牛头马面的纸扎,还有门口的迎宾组……真让我有点在阴间开派对的感觉了。”
他顿了顿,然後接着说:“其实最开始我没想着办这麽大,但办得大也有办得大的好处……孩子们,查老师虽然是个数学老师,但做什麽都喜欢上点儿价值,学校不会教你们怎麽面对‘死亡’,我觉得这得教。我们的孩子一生都缺少三样教育。”
原本嘈杂的环境渐渐静下来。
静得只有老查的说话声:“……亲人朋友的离开是一场终生潮湿的雨,如果有一天你们需要面对那场雨,查老师希望你们可以坦然一点儿。”
李秀峨和九班的同学坐在一起,她苦笑:“看出来了吧?这回你们知道我一个马拉松运动员为什麽走上文学道路了吧?”
卓越说:“因为你老师就很文艺!老查读散文似的。”
“传承。”彭湃说,“这就叫传承。”
李秀峨拍拍他俩的後脑勺:“行了别贫,认真听。”
听着听着,应悄觉得有点闷,她悄悄出去找了个地方靠墙蹲着。
终生潮湿的雨。
老查那句话讲到了她心坎里,她又想到了蒋凤,正单手捂着脸缓情绪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伏知时的声音:“怎麽了?”
伏知时也蹲下来,牵着她的手捏在手里:“不开心?”
“有点儿。”应悄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但没事儿。”
伏知时擡手压着她的嘴角,那抹笑被抹去:“不开心就不要笑了。”
应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过年。”
自从蒋凤走了以後,她就不再过年。
受不了。
一过年就恨自己,恨自己当年为什麽要闹脾气,如果她不闹脾气,蒋凤也不会为了找她……
她说到一半不想说了,手心捂着脸,觉得那场潮湿的雨又来了。
乌云就在她头顶。
“你也不想。”伏知时轻轻拍着她的背,“老查说我们缺少三样教育,他教的,你没往心里去。”
应悄突然就愣在那儿了,她只知道恨自己,却从来没想过,她也不想。
眼圈开始泛红。
“离开的人也不想自己疼爱的人背着痛苦上路。”伏知时又说,“他也不想。”
他的手凑近她眼角,应悄飞快地打掉他的手:“没哭。”
说着没哭,她却把脸转过去。
转过去的那一刹那,伏知时看到两滴晶莹的泪掉在了地上。应悄掩饰什麽一样拂过眼角,然後站起来往前走:“走了,回去吃席。”
她这次没有回头,手插着兜一直往前走,声音没像之前那麽紧:“再晚就等着吃泔水吧。”
走廊一侧的窗户开着,阳光争先恐後地抱紧她。
乌云好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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