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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尽（第1页）

长夜将尽

梅雨季节的演播厅泛着潮气，苏晚把微型摄像机别在领口。

化妆镜前摆着台本，《林小棠纪念特辑》的烫金字被水渍晕开。

顾淮推门进来时带进走廊的穿堂风，吹散了粉饼的细末。

"设备调试好了。"他把暖手宝塞给苏晚，"观衆席第七排有我们的人。"

直播倒计时三分钟，AI林小棠的全息影像正在补妆。王志国在监控室啃指甲，盯着实时数据面板的眼神像赌徒盯着骰盅。

"观衆朋友们晚上好。"苏晚对着主镜头微笑，馀光扫过提词器上滚动的僞善台词，"今天我们请到小棠生前的。。。。。。"

突然响起的电流杂音让所有人皱眉。苏晚扯下耳返，从包里掏出林小棠的旧手机："换个方式怀念她如何？"

指纹解锁的瞬间，云相册自动播放起加密视频。

监控画面里，林小棠被按在治疗椅上，经纪人往她嘴里塞冰块："笑！再笑不出来就上电击！"

AI投影突然扭曲，真实影像覆盖了数字外壳——她对着隐藏镜头说：

"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请给我妈妈买束白菊。"

导播间乱作一团。王志国踹开转椅要切信号，却发现所有设备被顾淮植入的病毒锁死。

观衆席爆发的惊呼声中，苏晚举起厚达三公分的证据册：

"这是星海世纪过去五年的'艺人身心管理'记录。"

穿校服的小姑娘在第七排站起来："我是林小棠资助的贫困生！"她颤抖的手机播放着通话录音："姐姐说等我考上大学，要带我去吃没葱的虾仁炒饭。。。。。。"

社交媒体服务器开始过载。热搜前十被#真实内娱#屠榜，某顶流在化妆间摔了杯子，经纪人正疯狂删除早年签订的奴隶合同。

三天後，电视台门口的银杏树下堆满白菊。

苏晚蹲下身整理被雨打湿的卡片，发现某张超市小票背面写着："谢谢你们让我敢继续做梦"。

穿练功服的艺考生匆匆放下奶茶就跑，杯套上手绘着简笔凤凰。

"王副台长调去後勤部了。"顾淮撑着黑伞过来，"新上任的是他连襟。"

便利店电视正在播放危机公关画面，AI林小棠换上素色连衣裙："感谢大家关心，我会继续传播正能量。"

评论区前十条都是新注册的小号，IP地址集中在同一个写字楼。

苏晚把淋湿的证据复印件塞进碎纸机。嗡嗡声中，顾淮递过温热的铝罐："老张的女儿退学了，说是精神出了问题。"

夜雨敲打着影视基地的塑料雨棚。几个群演蹲在屋檐下分抽同一支烟，手机里播放着林小棠坠楼画面的二创鬼畜视频，点赞数已突破百万。

三个月後的颁奖礼红毯，苏晚看着新晋小花在签名墙前假摔。她的礼服後领隐约露出电极片痕迹，经纪人正跟记者吹嘘"为戏增肥二十斤"的敬业故事。

"要葱吗？"顾淮推开大排档塑料椅。

"和以前一样。"苏晚掰开竹筷，毛边刺进指缝也不在意。

油锅爆香蒜末的香气里，电视新闻正报道"娱乐圈整改新规"。

大腹便便的食客举着啤酒瓶嚷嚷："早该管管这些戏子了！"

後厨传来学徒的惨叫，案板上的鱼还在抽搐。

穿高中校服的女孩怯生生过来要签名："我看过您做的特辑。。。。。。"

她校服袖口磨得起球，眼睛亮得像多年前的林小棠。

暴雨突至。大排档遮阳棚漏下的水珠在证据复印件上洇开，苏晚突然笑出声："小棠以前总说，雨天最适合吃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