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模样让邝诩想起曾经畏畏缩缩的自己:那股无名怒火彻底浇灭。邝诩疲惫的扶着额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想办法解决。
“你,带着请帖去玄华宗一请燃明仙尊的弟子。”邝诩随手指了个人,拖着头重脚轻的身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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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请帖送到玄华宗时,撞见了热心肠的徐景,直接把人领上寂华峰。
又正逢段寞然下山觅食,实在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宗主夜里总是梦魇,嘴里叫着前……邝嘉的名字。”觉得冒犯邝诩,那弟子的声音在前宗主处急转弯,硬生生改成了邝嘉,“最近这几个月,宗主的症状越发严重,晚上还会提着剑毫无章法的挥来挥去,魔怔似的折腾得整个岚阅宗鸡犬不宁。”
段寞然咬着青枣,将前因後果了解大概。具体,还需要详问邝诩。
“多谢,明日我便去贵门拜访宗主,劳你转达。”
送走来人,段寞然还得想个办法说服沈寂云与她下山。她现在是剑魂,去哪儿都必须由沈寂云带着。
至于办法……段寞然思及此,悠悠然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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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行剑是镇魂之剑,当初你一剑杀掉邝嘉时,便是将他的三魂七魄锁在剑中。故而才让他有机可趁。”
“我知道。不留行是我的本命,一日未与它解除缔命,邝嘉便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刃。”邝诩搓着手,双眸飘忽不敢与段寞然对视,“但我不想解除缔命。”
“……”段寞然安静一瞬,琢磨不透邝诩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不想再受邝嘉的折磨,不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段寞然一拍膝盖,前後晃着身体,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她与不远处的沈寂云对视一眼,“有一种特殊的阵法辅以天地木做的匣子,可以完全阻绝与本命之间的神识互通。但只能封一次,若是不想一直受困扰,便只能永远封印不留行。”
“那……”
段寞然急急打断她:“正巧,我会这种阵法,而我师尊刚好有这种天地木的匣子。只是需要去玄华宗取来即可。”
“不必了。”沈寂云语毕,一道木匣子即刻飞出,“哐当”落在邝诩脚边。
“……”段寞然看了看匣子,又瞧了瞧沈寂云:未免领悟地太快,她还想找个理由糊弄沈寂云与她一起诓骗邝诩呢。
“这不巧了麽?”段寞然尴尬一笑,随手画出阵法,圈住木匣子。
这回换邝诩有些疑惑,视线在段寞然丶沈寂云之间来回转:“这阵法看着未免太过简单了……”
“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反而越是别有用意。”段寞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眼下只要将不留行放入其中便可,但宗主要想好,一旦决定便不能反悔。”
阵法将木匣子托起,石桌上的不留行剑微微颤抖。
邝诩沉默良久,将剑递给段寞然。她接过剑,打开木匣子,又将剑身横着缓缓放入匣中。
段寞然有些心虚,尤其现在到了盖木匣的时候,邝诩还是没阻拦。这个烫手山芋她不能接,干脆让邝诩自己来:“宗主,不妨再送它一程?”
邝诩犹豫下,上前去合木匣。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只有段寞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木匣子只剩下一条缝隙。邝诩的手指卡在缝隙中,转过头对她说:我後悔了。
段寞然松了口气:幸好没赌错。她寻向沈寂云:你倒是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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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岚阅宗的路上,段寞然走在沈寂云身边。
沈寂云忽然一顿,衣服拉着她阻止前行的步伐。她被迫回头,台阶上的段寞然正踩着她的衣角,一脸玩味。
段寞然歪着脑袋:“师尊没有什麽疑惑想问问我吗?”
“你有你的道理。”她伸手去抓段寞然。後者却不顺从,纵身一跳,好在沈寂云眼疾手快,接住她。
段寞然的双手勾着她的脖子,道:“不留行是镇魂之物,若无主人应允,无法放出镇压的魂魄。这是邝诩的心病,外物是无法助她的,只能等她自己明白。”
沈寂云闷闷嗯声,抱着她走下台阶。段寞然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仰头望着她的侧脸问:“仙尊累不累啊?”
“不累。”
“仙尊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
“仙尊为何如此高冷啊?”段寞然不满地努嘴,话头一转,“是心爱的姑娘跟人跑了吗?”
沈寂云身形一怔,脚步立刻顿住,她的脸严肃到像散发着寒意的冰,“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对上沈寂云森寒的双眸,段寞然的心“咯噔”一跳:糟糕,说过头了。
“开个玩笑嘛。”段寞然立刻跳下沈寂云的双臂,抱着她的脖子,垫脚凑到她的脸颊,蜻蜓点水地碰了下,以示安抚。
沈寂云不满意,抓着她的手,将她急欲转向的身体拉回来,撞在自己怀中。她一手捧着段寞然的脸,一手自她的手臂下穿过,将她的身体摁在怀中。
沈寂云的动作温柔但态度强势,浅尝辄止是不可能的。但撬不开段寞然的嘴,她上手用拇指抵着段寞然的牙关,一边低头再去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