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湖听完消息回来时脸上表情难以形容,似乎兴奋似乎悲伤,还夹了些痛恨自责丶遗憾希翼等等,整个人就象一个特别粗大的爆竹,快要炸开了。
“孟枇杷大姐,孟荷花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又为欧春华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我……”
随着他话音逐渐低沉,魏尚文就看见这根大号爆竹从冒烟滋滋作响一点一点泄气,最後哑了。
周大湖蹲下身,双手抓住那头被湖水浸湿又捂干还没来得及梳理过而散乱虬结的头发,痛苦地发出兽类受伤时的低低咽唔声。
他没有开口安慰,只走近些然後把手搭到他肩头,重重拍了拍。
时间不等人,容不下挥洒悲伤。
魏尚文要过笔墨,写了封信递给安平,又跟周大湖借了个青壮汉子,嘱咐他划船护送安平去府衙送信。
安平再是忧心忡忡,也只得踏上乌篷船快速去了。
陈大发带着十几个衙役,抓了孟水根丶孟四叔丶孟阿狗等五人,牢牢捆上看住了,又进庄抢了好些老母鸡才离开,走到半道找了块空地架上柴禾,杀鸡点火,摸出不知从哪抢来的几坛子黄酒,一通大嚼,满嘴流油。
“别看这帮泥腿子人多,胆小如鼠,只要抓了他们一个领头,底下的哪敢反抗呀,也就喊几声拉拉声势罢了,一点都不用怕的。”
陈大发又喝了一大口黄酒,一抹嘴吹牛道:“还什麽澄庆帮,这些天被澄湖帮打成什麽鸟样了,以後澄湖上哪还有什麽澄庆帮呀,连那周大湖都躲进芦苇荡里不敢出来了,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大发兄弟,你听说了吗,刘大死了,我看以後刘大的位置就要由陈付明来接任了!等他当上县令大人的心腹,兄弟你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啊,大发兄弟,以後多拉扯拉扯兄弟我呗!来,喝酒!”
“哈哈哈,好说好说!”
陈大发大为得意,又端起酒坛子象杂耍般高高举起,倾倒,一缕水线从空中如泉泄下,把嘴凑上,咕咚咕咚,酒水洒到衣襟上丶洒到脸上,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豪气万千。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我怎麽不知道我就被饿死了?”
陈大发擡头,被酒水糊住的眼皮下,朦朦胧胧中一道高大黑影从脑後笼罩过来,随後感觉手上一轻,脑袋一疼就不醒人事了。
周大湖用脚一勾,接住落下的那个酒坛子,轻轻摆放地上,一转头,就见魏尚文举着根长木棍,如使枪般或挑或刺,已是打翻了好几个衙役,他好胜心起,赶忙上前,举着大刀,或砍或劈……
转睫间,地上已是倒了十多个衙役,哀呼痛叫,那两个被他们从岛上带过来的衙役,看着这一幕,两股战战,只庆幸求饶得快。
“把他们的衣裳脱下来,人一律打晕了找地方关起来,他们的罪等完事後再清算。”魏尚文沉声吩咐。
周大湖带来的十五个青壮兄弟,立马按吩咐剥衣绑人,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孟嘉树奔去解开被绑在树上的孟水根等人,大哭起来,“村长大伯,你腿怎麽受伤了,哪个人砍得,我去砍了他,村长大伯,我娘她……”
周大湖过来,拿掉塞嘴布团,孟水根才咳嗽着说道:“嘉树丶大湖,还有木春,你们都没事吧,幸好你们过来救了我们,不然这帮子畜生就要把我们抓进大牢里去了。嘉树你别急,大伯没事,他们也没抓你娘,也没打她,现在庄子里肯定有婶子们在照顾你娘呢,你别着急。”
在他安抚中,孟嘉树渐渐平静下来。
魏尚文挑了个稍干净些的布腰带,帮孟水根绑紧止了血,“村长大伯,是我连累了大家,待救出枇杷後,一定办酒宴给大夥陪罪。”
孟水根忍着痛,定定看了他好一会,伸手抓住他手腕,“你告诉我,这些人,你能治得了吗?”
“能,一定能!”
魏尚文重重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孟水根长长吁了口气,“孩子们,要干啥你们就去吧!注意别伤着自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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