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身粉绿衫裙,多了条青布围裙,把繁丽绣纹遮去大半,更显得纤纤细腰,盈盈一握,朴实中带着些静谧美感,一条大辫子从身後绕来垂在胸前,乌黑油亮透着青春活力。
他加快脚步,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可刚走到担子前,正要开口就被人一挤,一个女声脆生生响起。
“这就是我枇杷妹子,人长得俊吧!最最巧的,就是这双手,一手茶饭远近闻名哪!”阿宁嫂子拉着一人站到担前,“二堂兄,快见过陈婶!陈婶,这就是我家二堂兄,徐善才,做木匠的!今儿巧了,家里打了个大浴桶,二堂兄正好给我送来!”
徐阿宁边上站着的男人,高高壮壮的,很憨实,此时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笑得见牙不见眼,“陈婶好,枇杷妹子好!”
魏尚文心头一个咯噔,鼓铃大作。
“阿宁,这位就是你堂兄啊,长得这般高壮,面色也白净,做木匠的?”孟陈氏大喜,连连打量徐善才。
“做木匠的,手艺好着呢,寻常的桌椅板凳丶精细的妆台箱笼都会打,还想着跟师傅学雕拔步床呢!”徐阿宁很是骄傲地推了把徐善才,“你不是还雕了套十二生肖摆件,拿出来给陈婶看看,送给嘉树一准喜欢!”
“噢噢。”
徐善才忙忙解下肩头搭链,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头十二个木头生肖摆件,个个掌心大小,玲珑生动。
“哎哟,还会雕刻哪!”孟陈氏拿起一只小老鼠欣赏,只见小老鼠双脚可以直立掌心,尾巴支撑微翘,一手做出招呼状,眼睛灵动,口微张,几根鼠须往两侧快乐得似要飘起来。
孟枇杷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伸手拿起上面一猪,一瞧就咯咯笑起来。
此头小猪忽扇着两只大耳朵,挺胸凸肚,一根小细尾巴还打了个圈,极是肥硕可爱。
“这都是你雕的?”她看向徐善才,问。
“嗯,嗯,都都是我雕的。”
徐善才回望她,脸色暴红。
衆叔婶也好奇围过来观看,“哟哟,这怎麽雕的呀,活灵活现的!这手木工活厉害啊,光拿这些小玩意到府城里卖,估计一套得好几钱银子哪!那些少爷小姐就喜欢这个!”
魏尚文面色开始发黑,一个不防,被一胖婶大屁股一撞挤了开去。
他被迫退後两步,再瞧徐善才,只觉哪哪都不顺眼。
徐阿宁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扯住孟陈氏,“陈婶,快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两人退出人群,走到墙根边说话。
魏尚文看看还在摆弄小猪的孟枇杷,一擡脚跟了上去,闪到墙後,支起耳朵贴过去偷听。
“陈婶你听我说,我大伯家有房,两个儿子各自三间大屋,过去不愁没房住。”
孟陈氏眼睛一亮,“三间大屋?”
“没错,就是三间大屋,敞阔着呢,旁边的竈房,屋後的茅房全都齐活。”徐阿宁语声轻快,犹如一只小百灵鸟。
魏尚文握拳丶咬牙,暗自嘀咕,“三间大屋有什麽了不起的。”
“是没什麽了不起,不过可惜,你连一块瓦片都没有,还要租别人的屋子住。”
一道揶揄轻笑响在耳旁,魏尚文忙转头,花白头发的孟水根正凑在他身旁,同样探着脑袋一付悄摸摸样偷听那头对话。
徐阿宁的声音更欢快了,带着一丝丝炫耀接着道:“不光有三间大屋,我这二堂兄可厉害了,手艺学得好,出师三年自个儿就添置五亩水田。”
“还有五亩水田?”孟陈氏被震住。
三年五亩水田,那六年不就是十亩,六十年不得一百亩!那可是大地主了!
“乖乖!”她倒抽一口凉气。
魏尚文转头问,“水田什麽价?”
“一亩上等水田,二十三两银钱,一亩中等水田都得十五两银钱,你说贵不贵!”孟水根睨他一眼,又幽幽递刀,“你有水田吗?别说下等的,一分干地都没有吧!”
魏尚文捏了捏袖袋中的五两银,窘迫,怒瞪他。
孟水根乐,咧开缺了颗牙的嘴巴嘿嘿笑,“你再听听。”
徐阿宁又说话了,声音脆响得如同磬钹相撞。
“陈婶你也瞧见那十二生肖了,我二堂兄手艺没得说吧!有手艺日子就愁不了!不说绫罗绸缎,三不五时吃顿肉肯定没问题!有房有田有手艺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最最要紧的,我二堂兄已经分家,我大伯大娘跟着大堂兄过,陈婶你说吧,这往後的日子,还不是掉进蜜罐里头去了……”
“啊……”
孟陈氏捂嘴,几乎要欢呼起来了。
孟水根啧一声,“听听,听听,上头还没有婆母管束,想干啥就干啥,多好的金龟婿哪!不过说到手艺,你做私塾先生,受人尊重,这是哪个手艺都比不上的!可你没房没田,还是外乡人!唉,难哪!”
魏尚文双手垂下,沮丧如蚕食桑叶般漫卷上来。
“有房有田有手艺,枇杷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好男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孟陈氏大为满意,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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