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惩罚又来了,鲜红血液溅到她手上丶身上,极烫,烫得她整个灵魂都颤栗了。
她要害死她亲弟弟了吗。
突然,有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她,那手指极其大力,捏得她全身骨骼发出嘎嘎声,随即从头顶高处丶深渊顶部隙开了一条缝,隆隆声音传下来,“枇杷,你不是扫把星,孟素娥才是,她拿刀刺伤了嘉树,她想杀嘉树!她真得疯了!枇杷,我们要救嘉树,你快去拿草药,四叔那儿拿草药回来救他,快,要快。”
她艰难地接收着声音,她不是扫把星吗,嘉树还能救吗……
救,快救嘉树。
她一点一点擡起头,望见了面前那双眼,深沉的丶曜黑的;期待的丶鼓励的;全然信赖丶相信她的眼。
“枇杷,我们会等你的。”
魏尚文再次重重一握,露出一个温暖笑容,然後拨转她身,往前轻轻一推,“去吧,快去快回。”
孟枇杷奔了起来,奔得那样快,拼尽全力。
她似乎已感受不到呼吸,只有呼呼的风狂乱地从耳朵边划过去。
她要跑得很快,很快,快得超过风。
四叔家无人。
不知何时,眼泪滂沱如雨,模糊了她的视线,终于从地里找到四叔,又从四叔家里拿到了止血草药。
一大捧的草药兜在她衣摆上,她抱紧衣摆,跑得那样快,那样快……
等她冲到魏尚文面前时,已喘得说不出话。
“好样的!枇杷,你再把草药捣碎,捣碎了药汁才好敷在伤口上,我现在马上帮嘉树处理伤口。”
房门在她面前合上,一个厨房小石臼和药杵塞到了她手中。
她把草药放进石臼里,拿着药杵拼命捣起来,怕来不及,一部分草药被她塞进嘴里,使劲嚼,使劲嚼……
汁水淋漓,她的唇丶舌完全麻了。
等她再敲开门,递出那一臼的草药汁,她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欣慰丶带着欢喜,“很好,有药了,嘉树就有救了。”
手上空了,孟枇杷呆立在门前,抖得牙齿咯咯作响。
秦学义的後背布满冷汗,他不知道那把刀怎麽到了孟素娥手上,又怎麽刺到了嘉树身上,恍惚中只感觉木春重重握了握他肩头,让他守好房门,别让人冲进来打扰了他给嘉树处理伤口。
他一颗心抖得不成样,软着手脚守在房门前,努力挺直起腰背。
老天爷保佑,各路神佛保佑……
房门一合上,孟嘉树就从床上蹦跳下来,一把从腰带中摸出那个被刺穿的皮囊,兴奋地手舞足踏,一脸求表扬神情,“木春哥,怎样,我戏演得怎样?”
魏尚文忙把指头竖到嘴边,示意低声。
孟嘉树忙噤声,只作口型,“大家都被我吓到了吧,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当时我打了五个滚呢,应该再多打几个,哥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孟素娥的脸色,都吓傻了。该,谁让她来欺负我二姐,吓得我二姐都不敢回家来。”
孟嘉树特别兴奋,就象得了新玩具的孩童,恨不能再跑出去摆上遇刺姿态多演几回。
魏尚文却是一脸郁郁,令他躺回床上,给他敷药。
“我没受伤,敷什麽药!”
“你二姐为你苦苦求回的药当然要敷了,再说戏还没演完,你不想演了?”
“不不,我想演,想演。”
孟嘉树从地上爬起来,又一骨碌躺到床上,魏尚文拿过捣好的药汁,细细给他上药。
孟嘉树肚子上被他擦拭得痒痒的,不由嗤嗤地笑,“木春哥,你怎麽想到这样的把戏的,实在太好玩了。”
“你二姐知道真相後肯定要害怕我了,唉……”他摇了摇头,轻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