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周啓松,转身扶起沈翊下了楼。
三婶看他扶着沈翊下来,登时也明白了个七八分,为了不引起骚动,小心地将他们带离周家,回到她为周灏准备的房间。
周灏扶着沈翊在床边坐下,三婶後脚跟进来,一手提着个风扇形的电烤炉,另一手拿着一瓶药油。
她把药油递给他:“这个是红花油,治跌打损伤的。”
“谢谢婶儿。”周灏接过,沈翊却在这时推开了他试图掀开他衣服的手。
“不用上药,我没事。”沈翊说。
周灏转头看一眼三婶,三婶给电烤炉插上电,打开开关後就很识趣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房门。
“没事也得看一眼。”周灏不依他,强行扒下他的风衣外套。
沈翊看拗不过他,只好听从摆布,转过身去,将後背留给周灏。
掀开毛衣和最里层的保暖衣,周灏看见了他凸起的肩胛骨上方,一片红色的印记。
大概是衣服穿得多,看起来伤得不是很重,但周灏仍然自责不已,“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疯……你不应该挡在我面前,他对我真的会下死手。”
幸好人没事,否则他要自责一辈子。
“他要是把我砸成傻子,你会养我一辈子吗?”沈翊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周灏笑不起来,难过地看着他:“我这种人,不配养你。”
沈翊顿住,接收到周灏眼底阴暗的情绪,心底泛起凉意。
是因为刚刚事情,他记得周灏说过最讨厌成为周啓松那样的人。
沈翊把掀起来的衣服扯下去,回头捧起他的冷冰冰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你和他不一样,你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但是如果你能先保护自己,那大概就是对所有爱你的人最好的保护了。”
“那你为什麽跳出来保护我呢?”周灏擡头反问他。
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在爱的人受伤害时先保护自己。
“那是因为我没想那麽多啊,如果有时间考虑的话,我会选择一脚把他踹开。”沈翊擡起脚做了个“踹”的动作。
周灏很少见他有这麽滑稽的一面,表情缓和不少。
“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先给自己一点点冷静思考的时间,好吗?”沈翊拍拍他的手。
“好。”周灏点头。
以暴制暴确实不是最佳解决方案。
沈翊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爸下手还真挺黑,你小时候没少挨打吧?我记得那时候每次见你,你身上脸上都有伤。”
“……是没少挨打,不过都过去了。”
“我当时就想着要不你来跟我们一起生活算了,跟我待在一起起码不用挨打……後来也是,经常会想那个可怜的小孩过得好不好。”
周灏怔了怔,沈翊肯定不知道,他就是因为那麽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惦记着记忆中那个干净清朗的“哥哥”好多年,以为沈翊就是那麽随口一问,没想到,沈翊至今仍记得。
这一刻,他感觉命运的年轮在步履不停地螺旋生长时倏然回了个头,跟最开始的那一个起点稳稳接轨。
“没关系。”他擡起头,释怀地笑着,“反正我也好好地活到了二十八岁,又跟你相遇了。”
沈翊抿了抿嘴,低下头去,握着他手的力道更紧了些。
“怎麽了?受伤的地方很痛啊?”周灏没想招惹他,只是想让气氛松快些。
沈翊却狠狠点头:“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