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嬷嬷又道,“今天有盐津杨梅,让小哥哥儿含着这个喝药。”
温潋秋扬起脸往门边看,果然很快看见裘灏端着药进来了。他才刚到家,一身军装还没有换,身姿笔挺,肩宽腿长,一个逆光的剪影都是潇洒的。
药碗和杨梅都放在床头柜,温潋秋自己先自觉地拣了一个杨梅含着。
“哥哥,真的要搬新院子了吗?”他有些含混地问。
“嗯,”裘灏轻轻吹了吹药汤,喂到他唇边,“暂时不搬,才找着,还得收拾。”
温潋秋皱起眉,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又问:“新院子里也有树吗?”
“没有,怎麽?”
“能自己种吗?”
“当然,怎麽了?”
“这次不种石榴树了好不好?”
“嗯。你想种什麽?”
“我想种枇杷树,还想种花。”
“想种枇杷树?”裘灏脸上露出一点笑。
“你还记得乔费路的咖啡馆吗?他们门外的山茶花很美,还有墙上的蔷薇花也好看,我也想我们有满院子的花——”
裘灏举着勺子在他唇边等了半天,见他说个不停,打断了他:“喝药。”
他只得停下来,又皱着眉喝一口药。
“别总皱眉头。”裘灏说。
“太苦了,”他说着,又撒娇地加了一句,“我又疼。”
裘灏不说话了,一勺一勺地把药汤喂完,俯身在他微蹙的眉头落下一个吻。
这一吻来得毫无预兆,温潋秋抖了一下。
不,严格地说,也不是抖。
不知是出于什麽奇怪的原因,这时候他竟然小小地打起嗝来。
裘灏也怔住了,等弄明白怎麽回事,才笑着把手轻轻放在他腹部。
“疼吗?”他是怕打嗝会牵动他的伤口。
要是他不说,温潋秋都没留意疼不疼。
“不疼。嗝。”
温潋秋羞得恨不能把脸埋在枕头里。
“你羞什麽?”裘灏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这很正常。哥哥又不笑你。”
温潋秋偷偷擡眼看他,却见他勾着嘴角,笑意正浓。
“你骗我!”温潋秋顿时恼羞成怒,“你明明在笑我!”
裘灏笑着站起身来,看他一眼,又缓缓低头。
“干什麽?”温潋秋有些着慌,擡头看着他,“嗝。”
“哥哥再亲一下就好了。”他带着戏谑的笑很迷人。
温暖干燥的嘴唇靠近他眉间的皮肤,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
窗外的晚霞如酡颜醉脸,缠绵温柔的颜色滴滴漉漉,染上了窗台,墙壁,枕衾。
裘灏已经静静地走开了,温潋秋却还坐在那里发呆。
他果然不再打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