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裘灏竟然应了下来,“这倒是,什麽话都得明明白白地跟你说清楚,靠你自己领悟是靠不住的。”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温潋秋顿时绷住脸,坐直了。
兄弟俩前不久才闹了一段不愉快。温潋秋不和裘灏说话,也不理会他,冷了他十多天。裘灏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处处示好,倒春寒的时候还主动留着温潋秋在自己房里睡。温潋秋被他抱着,挣也挣不脱,便抡起枕头往他脸上拍。
裘灏也不躲,被他结结实实砸了几下,见他还不停手,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毛毛!”
温潋秋也惊觉自己过分了,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却也不认错。
裘灏没有再说什麽,只是自己起身披了衣服,竟是要出去的样子。
“哥哥。”温潋秋这才稍微服了软,拉了一下裘灏的衣摆。
“怎麽了?”裘灏回过身来,把他的胳膊裹进被褥里,“这里已经暖和了,你就在这里睡。”
“你去哪里?”他爬起来,开始害怕了。裘灏像是要干脆利落地一走了之,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抛开了。
然而,裘灏还是顾着他的,俯身轻轻地推着他,让他睡好。
他想挽留裘灏,可这些天闹别扭的是他,刚刚拿着枕头打人的也是他,他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拗着不睡。
“毛毛,你究竟想怎麽样?”裘灏明显也焦躁起来,坐在床沿,拉起被子,把他的肩背都裹紧了,揽在了怀里。
这样的怀抱常常让温潋秋觉得很踏实。他扬起脸看着裘灏的表情。裘灏是着急的,也是克制的,这着急是为了他,克制也是为了他,可这着急和恼怒已经很接近,克制和冷淡也有相似的面孔。
想到也许有一天,裘灏面对他时不再是温存和宽容的,而是恼怒和冷落的,温潋秋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自己先被这想象激得恼怒了。
“明明是你,是你想怎麽样?你总是骗我!你骗我说你没有亲过别的人,你还说你不打算成家的!你怎麽能这样坏!”
他说的声音不算小,裘灏起初像是想掩着他的嘴,可听到他说了什麽,就没有动。
温潋秋说完了,还不解气,张口狠狠地咬在他拇指的指节上。那里都是骨骼,皮肤很薄,咬下去一定是很疼的。
裘灏任他咬着,也不阻拦。可不知为什麽,温潋秋还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咬我,你还哭?”裘灏拨了拨他的额发,声音像哄着他似地柔和,“还讲不讲道理了?”
他呜咽着,牙齿不敢用力了,嘴角湿漉漉地沾着泪水和唾液。
“傻毛毛,你让哥哥怎麽办?”裘灏把他往怀里抱得更紧了,“哥哥跟你起个誓,好不好?只要你不愿意,哥哥一定不会和别人亲热,也一定不和别人成家。这样行不行?”
温潋秋擡起手,手指穿过裘灏的指缝,抓住了那只被他咬出了牙印的手,急急地要说话。
“你只是嘴上说,”他仰头看着裘灏,“我不相信你。”
“哥哥说话算数。”裘灏低头在他额发上蹭了一下。
“真的吗?”他探究地看裘灏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那样明亮,像是值得信赖丶值得托付的。
“可是,”他抽抽鼻子,悲伤地蹙起眉尖,“你的未婚妻怎麽办?”
“什麽未婚妻?”裘灏问出了口,随即又立刻明白了似的,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傻毛毛。”他亲昵地低下头来,用额头和鼻尖在温潋秋脸上蹭着:“你真是个傻毛毛。”
“我哪里傻了。”温潋秋很生气。
可哥哥身上很暖,鼻梁很挺,蹭着他时很亲密,又让他觉得心里很欢愉。
“哥哥没有未婚妻,”裘灏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含着笑意,“如果不那麽说的话,也许就要有了。”
温潋秋听着,这才渐渐地绕过弯儿来。
“我还以为你明白的。”裘灏说。
他的声音低沉,柔柔地隐到心腔里去,带着几分让人害羞的戏谑。温潋秋被这声音迷得晕晕乎乎地,慢慢回想起来,卓昀宜谈论“未婚妻”的时候,哥哥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可当时那三个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总要说清楚我才明白。”他嘴上又犟了一句,声调却已经软和得没有立场了。
“现在说清楚了,你还要赶哥哥走吗?”裘灏说着逗他的话,温热地贴近,“还要打哥哥,咬哥哥吗?”
“嗯,”明明是他错了,他却仍撒娇地往裘灏怀里躲,避开耳边让他有些发软的气息,“可你还是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