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Alpha就捡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阮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自己是被调戏了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幸运的是,队伍重新分配後他们又被安排在了一起,阮泽这才知道那个Alpha叫宣禹。这次的队伍很久都没有变更,他想办法和宣禹打了一架证明实力,对方还笑着说他记仇。
他们日渐熟稔,忽然就在某日托付了身心,成为了可以彼此依赖一生的战友。
有好事者私底下议论宣禹仅凭几个野果就睡到了阮泽,他俩联手把那些人全部揍进了医院。这件事瞒不过家中长辈,双方父母都是帝都有权有势的人物,两家一拍即合,他们半推半就地结了婚。
结婚那天,高大的Alpha俯身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其实那天我去见你之前就知道你不会洗那件外套,但没关系,我自己会洗。你问我你在我眼里是什麽样子,我当时想的是,‘我老婆的样子’。”
“我要帮你洗一辈子衣服。”
声声誓言,犹在耳边。
弹指须臾,已然多年。
*
通讯频道中骤然响起“滋滋”的噪音,紧接着传来不知名的人声:“警告,警告!你已进入军事禁区!警告,警告!你已进入军事禁区!”
今夜风平浪静,游艇设定了自动巡航。阮泽原本在闭眼小憩,他任由通讯频道聒噪了好一会儿,才擡手按下操作台上的某个按钮。频道中的人忽然闭了嘴,没过多久噪音也完全消失。
阮泽慵懒地擡起眼皮,透过驾驶室正前方的玻璃向外望去。操作台地图上的小红点逐渐靠近了某个目标,不多时,浓稠的黑暗中显现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夜间的大海一片茫然,无数浪花在其中迷失消亡,唯有这座突兀的灯塔在默默指明方向。
灯塔建在一座非常小的岛屿上,它露出海面的面积甚至比不上帝国皇宫的後花园。岛屿上只有两座建筑,一座就是灯塔,另一座是灯塔旁边的小平房。
阮泽知道岛屿附近的海域中有一处等级极高的军事基地,进入这片海域的船只都会被警告丶驱逐。鲜为人知的是,军事基地中有一支秘密部队,名为“暗刃”。
暗刃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它只听命于皇帝,与皇帝手中的其他军事势力不同,它是连太子都只能闻其名的存在。它是皇帝陛下藏得最深的底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改写着帝国的命运。
为了保证队伍足够隐秘,隶属于暗刃的人在职期间需要抹除原有社会关系,以新身份悄无声息地活在帝国暗面。
而这支队伍的现任负责人,名叫——
宣禹。
手指不重不轻地压在操作台上,阮泽脸上的情绪从多年前的愤懑变成了如今的释然。其实只要习惯了就好,都是泯躯济国,形式怎麽样似乎并不重要。
十年了。
这十年中,灯塔的灯光每三个月亮一次,灯光亮起就意味着宣禹住在旁边的小平房里,等待他的爱人。
阮泽每个季度有一次前来灯塔与阮泽见面的机会,每一次从收到警告开始计时,只有八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原本他连这样可怜的机会都没有,是皇帝陛下顾忌他的权力才适当做出退让。
“砰”地一声,游艇靠了岸。
阮泽跳上简陋的码头,不同于帝都港湾中鳞次栉比的景象,这里十分寂寥冷清。他习惯性想要整理衣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军装。
远处的礁石上,隐约可见有个高大的人影迎风而立。
那人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他过去常常出现在家里的鱼塘边,出现在阮泽的枕边。阮泽很努力地想记住想记住那些场景,但十年的时间足以让记忆糊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取而代之的是一艘游艇不停在大海中往返的画面。
十年,军校的学生会毕业,送出的鲜花会凋谢,後院养的鱼会死去,一起挑选的车子需要报废换新,不管阮泽再怎麽被称为不老男神他的眼角也会爬上皱纹——
“老婆!”
那人左手提着水桶右手擡着鱼竿,三两下从礁石跳上码头。他担山踏浪而来,呼喊声穿透黑夜,令阮泽从思绪中抽身。
“怎麽只穿了这麽点衣服?”宣禹一路奔跑到阮泽面前,见他在猎猎作响的海风中只穿了短袖短裤,立马脱下冲锋衣外套披在他肩上。他认认真真地帮阮泽拢了拢外套,确保自家老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阮泽擡头看进他眼底,那里满满当当只装着一个人。
他突然扶住宣禹的肩膀深深吻了上去。
——但是,那颗因爱而热忱的心从未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消磨,它依然会在爱人相见的那一刻疯狂鼓噪悸动。
外套猝不及防滑落在地,宣禹睁大了眼睛。他认真地回应着这个吻,冗长的亲吻中蕴含的是道不尽的思念与苦楚。
“我好想你。”阮泽的声音闷闷的。
宣禹温柔地抚摸着爱人的脸庞,像在端详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我也想你。”
“再等等,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宣禹宠溺地哄道,“走,我们去烤鱼吃。”他弯腰拾起了什麽,阮泽定睛一看,是一柄鱼竿和一只装了鱼的水桶。
阮泽忽然停住脚步,他想起了刚才那个迎风而立的人影:“你刚才在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