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已经走到窗边,他隔窗向外望去,夜已经足够深浓,山间空气太过潮湿,雾气连连遮的天上都看不到月亮。
“是季铭寒的车祸,有人要杀他,是吗?”
韩亦没想到时黎会一语中的,不敢瞒着他,更不敢违抗季铭寒的命令,在另一边焦虑的头发都要薅秃了。
半晌,韩亦才顶不住压力缴械投降:“黎哥,这件事其实老板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总瞒着也不是事,你可别说是我说漏嘴了!老板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我能理解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通话结束後,时黎不声不响坐进沙发里,连剧本掉在了地上都没发现,他伸手往茶几上探了探,只摸到了一只酒店准备的打火机,才想起来自己手边没有烟草。
他便只把火机握在手里,不时咔哒的声音响起,火苗闪动。
虽然对比明亮的琉璃吊灯,这点微弱的光芒实在不值一提,但火焰中心的热度还是能够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小赫,他也给你下了封口令?”
小赫久违的在主人面前出现,语气轻快道:“小时,好久不见,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季先生的听力基本恢复了,已经不会在影响正常生活了。”
“是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时黎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赫:“是的,季先生不说,或许是因为害怕让你担心。”
打火机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後被人随手扔到了桌子上,时黎问:“那他最近在忙什麽,能告诉我吗?”
小赫:“目前延时科技正在推行一轮收购方案,风险高投资大,关乎延时未来走向,季先生的亲信智囊团中有重要成员跳槽离开,他虽为董事之首,但仍然需要做出令董事会满意的决策与领导。”
AI或许也会经过心理博弈与判断,最终还是决定向主人表忠心,毕竟它的核心程序中服从时黎的命令才是首要,连季铭寒自己的话都可以往後排。
“另外,季先生的车祸事件涉及他的继母,沈盼,季先生派遣了私家侦探正在调查此事。”
对于季铭寒的沉默寡言,遇事只会往自己身上揽,妄图令身边的人都能毫发无伤不为其所扰的坏毛病,时黎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这与季铭寒幼年成长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天与季颂音闲谈一下午,时黎从妹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成的,属于季铭寒的童年。
那段他没能参与的,却也无法改变和回溯的时光。
以及,他耳後那条骇人的伤疤的来历。
这世间不配为人父母的人太多,在他们手中,子女只是供他们掌控的傀儡娃娃,是可以称斤算两拿来做交易的,季怀礼早在季颂音咿呀学语时就给她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季家貌美的花季小女儿和裴家小公子联姻,强强联合世交好友亲上加亲,那是当年整个燕京上流圈子津津乐道的趣事,但裴小公子却是个性子极其恶劣的纨绔子弟,自小一肚子坏水。
季颂音年幼时身子骨弱,五官没长开时被裴让尘带头嘲笑又黑又丑,被季铭寒知道後好好警告了一番,因此与季铭寒结下梁子。
裴让尘不仅口上无德,还爱捉弄人,课本里放虫子故意拿走作业本叫季颂音被老师骂,已经是基本操作。
再长大些,青春期女孩到了发育阶段,他还要带着一帮小弟嘲笑季颂音平胸薄臀硬邦邦的,自己才不会娶她这样的女人。
那时的季颂音胆子小不爱说话,对这一切只字不提,但事情还是传进了季铭寒耳朵里,当天季铭寒就从初中部直奔高中部厕所,把裴让尘和他的小弟们堵在厕所里收拾了一顿,这让裴让尘彻底记恨上了这对兄妹。
但真正将季铭寒惹毛了,让他不顾一切发疯的那次,是他父母离婚多年後,季颂音在暑假回国探望哥哥,却被裴让尘骗去了酒吧。
巧得很,当时裴让尘结识了季乾,与对方好到泡一个妞,他撺掇季乾那个草包把季颂音骗去给她下药,还要把妹妹的照片拍下来发给季铭寒以示挑衅。
好在那时季铭寒有个兄弟正巧在酒吧遇见,通知季铭寒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彼时季铭寒站在酒吧里看着那两人气得浑身发抖,最终也只是用外套裹着哭成泪人的妹妹回了家。
当晚裴小公子奔走相告说季铭寒是怂货,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大限未到。
次日,季铭寒拎了根铁棍去堵裴让尘,在校门口的小巷里一挑九。
季颂音本来是不知道此事的,她只是後来听季铭寒的兄弟说漏嘴,才大致知道了那天的情形。等他们闻讯赶到时,季铭寒半边身子不知道沾的谁的血,红了大片,血迹顺着他手里的铁棍在地上凝成了一滩。
对面伤的伤残的残,季铭寒身上也没一块好肉,还在耳後开了条奇长无比的口子,向外翻着红肉,深可见骨。
这口子是拿路边铁皮划得,再偏一点,整只耳朵都要被削掉了。
那时的季铭寒只不过是季家一个叛逆不听话的继承人,他手边没有势力没有资源,有的只有他自己。
“我哥这个人吧,他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骨子里带出来的责任感不允许他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他的保护欲和控制欲其实是很强盛的,他给的爱很沉,带有明显的侵略性,让你根本无法拒绝。”
季颂音在描述他哥时这样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他很会爱人,但是不会被爱,这样的性格很容易惹人生气的。”
所以季铭寒在成年之後脱出季家自立门户,逼迫自己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只是因为他要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家人。
从季颂音的变化就可以看出,季铭寒至少作为一个哥哥,他是很成功的。
恐怕就算时黎现在冲到浴室里质问季铭寒,估计也只会得到对方装傻充愣的回应。
不过时黎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二人心平气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时黎窝在季铭寒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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