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前嫌冰释◇
◎“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蓝色海面犹如被阳光照射的水晶,水波袅袅,细碎的海浪不时地拍打在低矮的崖壁上。
这里是一片临近海岸线的阔大平台,每逢月初就会举办盛大的风筝节,望天空看去,甚至会混淆了这天空与海水的交界线。
各色高饱和绚丽的充气风筝悬浮于云端,大多呈现海洋动物外形,乍一看会觉海天颠倒了。
这是这期节目的最後一个目的地,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完美的收官,但生活远比戏剧还要惊险,现场出现了必须终止拍摄的意外。
原本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季铭寒只是去接了个工作电话的功夫,一个硕大的断了线的大章鱼凌空砸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在季铭寒的脑袋上。
章鱼紫红色的尾巴缠在他身上,人当场就躺地上了。时黎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快飞了,眉头紧皱的奔过去,那时季铭寒已经失去意识。
好在场边停着急救车,节目组立刻联系了当地警方,由警车开道才在最快时间抵达当地最近的医院。
季铭寒被推进急诊室时,时黎的手还是抖的。
他站在急救室门口,脸色有些差。
副导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叫时黎坐在椅子上等:“到急救车那段路也不近,背着人跑一路不轻松,坐那歇歇吧。”
时黎顺从的坐下,他确实没有力气推却了。怎麽说也是在拍摄期间发生了意外,节目组的人代劳去跑手续,时黎只是一声不吭的坐着。
韩亦还在赶来的路上,那架势怕是把奥迪开出了法拉利的气势,对于自己老板的小命表示相当担忧。
“老大,让护士给你挂一袋葡萄糖吧,你脸色真的很差?”曾安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
时黎面色白似墙面,若不是唇上被化妆师上了点唇彩,只怕会更加难看。他很轻的摇了摇头,突然十分想念昨晚那口甜。
“有巧克力吗?”时黎轻声问。
曾安乐下意识掏了掏口袋,立马道:“我这就去买,老大你等我啊!”
说罢她一溜烟就跑了,生怕跑慢了,她家老大就要化成一缕青烟飞走了。
一周进两次医院,季铭寒没有因为“跳崖”摔到脑袋,反而被从天而降的大章鱼砸进了医院,这属实是有些倒霉,但时黎笑不出来,他两手交握,无意识的攥紧双手那张完美冰冷的脸色出现了裂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侧门走出一名绿衣医生,手中拿着一个透明袋子,朝时黎走来:“哪位是季先生的家属?”
时黎起身时扶了一把椅背才站稳,招手走去:“我是,他怎麽样?”
“您是他的?”医生又问道,他手里的正是患者的贴身物品,不敢随意交给别人。
“我是他的合法伴侣。”时黎抿唇道,“需要我提供身份证明吗?”
医生看了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眼,才点头道:“不用,这是患者的贴身物品,手术已经结束,等转移到普通病房您就可以去探视了。”
时黎接过那个透明袋子,不用打开就能一览无馀,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样,一部手机和一根穿起两个指环的黑绳。
“患者是不是有过外伤史?”一声打开一个本子翻着,“他脑部有一块淤血压迫神经。”
时黎点点头:“车祸脑损伤导致失忆,引起过感官功能失灵。”
“那就对了,现在这块淤血还没有消散,经过二次外力撞击後还存在一定危险性,至于具体还会引起什麽并发症,需要病人醒了才能观察。”
医生转身想走,又被时黎叫住,他已经将袋子打开,两枚指环捏在手里:“如果他恢复记忆之後,会把失忆期间经历的事忘掉吗?”
“理论讲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不过一切还都是未知,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医生抄着口袋给出了一个比较官方的答案,并没有把这件事咬死。
“好的,谢谢。”时黎瞳孔颤了颤,疲惫的点点头。
或许是这位漂亮的黑发年轻人眸中闪过的痛苦太令人心疼,医生放缓语气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用太过悲观,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医生走了,时黎将那两个小小的指环捏在手中,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样认真的目光打量这两个小东西。它已经离开前主人太久而失去了温度,变得有些冰凉。
纹理老旧做工粗糙,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出自熟练的匠人之手,一枚光滑饱满,一枚满是刻痕。
器物不会说谎,季铭寒的那枚应该真的带了很久,已经布满生活痕迹了。
“请容许我问一个问题,小时,你刚才对医生的询问,是在担忧季先生恢复记忆後会忘了你吗?”小赫突然从耳机蹦出来。
“或许我不该逞一时之快,叫他日後陷入两难境地。”时黎又回到座位上,後仰脑袋抵住墙面,浓黑的发遮挡住若隐若现的红痣,“以他的性格,如果还记得这些,怕是无法坦然面对我了。”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一点点侵蚀着内心防线。
小赫:“所以,你希望季先生忘掉你吗?”
时黎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他只是把玩着那两个指环:“忘掉吗?你觉得我会希望他忘掉我,然後开始新生活,或者追寻过去的爱人吗?”
小赫:“我无法做出准确预判,但我在浩如烟海的文学世界学到一个道理,现在失去的,不代表以後不会回来。那麽现在拥有的,无论未来会不会失去,至少这一刻你还拥有。所以,小时,为什麽不试着去拥抱他呢?”
时黎对季铭寒还有防备,对他们的关系还有疑虑,他们虽然表面上和谐了,但似乎还是存在着心理距离。
小赫的话当然有道理,每个人最终都会走向生命的尽头,但是就因如此,人们就会在出生时选择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