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不讨厌你◇
◎“那就是喜欢喽?”◎
日光透过纱帘照进屋内,店内大片墨绿色充斥整个视野,样式繁复的水晶吊灯积了层薄薄的灰,墙角摆着一架被绒布遮盖的钢琴。
而剩馀一面墙前没有任何遮挡物,上面挂着满满一墙指针指向一处的钟表。
这个品牌在法国各地有多家门店,唯独这家店的店规有些奇特,定制腕表只接受成对出售,且每年只有十对名额。
店主名叫亨利,是位金发夹着白丝的手工师傅,深深凹陷的眼窝夹着个单片镜,垂坠下的金链一端挂在胸口的蝴蝶结上。
为了永远记住过世的爱人,他总喜欢成双入对的东西,这就是那个奇怪店规背後的故事。
那些被艺术家歌颂唱烂了的爱情,只有亲历者懂得其中刻骨的情谊。
亨利很热情,带他们到店面後的小院子里参观浏览,那更像是个百年制表史的博物馆,时间在钟表的指针下缓缓流过,即使指针停滞,这个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依旧不会停止向前。
“这是你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并不难,我认为你们可以胜任。”亨利将两人引到堆着仪器零件的桌子前,并将一个信封递给他们。
时黎道谢後,拆了信封发现他们要合作完成一对零件的组装,最终让合二为一的零件动起来,才能得到这一关卡的“宝藏”。
“我记得你好像很会做这些东西?”时黎摆弄了一下手上那个类似齿轮的东西,随口对季铭寒道。
无论是废奴斯,还是他办公室那个飞机模型,这似乎是他的强项。
“是吗?”季铭寒拿起示意图研究起来,“我小时候并不喜欢,看来是年龄大了转性了。”
亨利为他们准备了茶水,扶了扶眼睛对季铭寒道:“季,是不是以前来过,我看你有些面熟?”
季铭寒模棱两可道:“大概没有,我不太记得了。”
他这回倒是没有信口胡诌,给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啊,那大概是我老糊涂了,年龄与记忆力真是成反比,我对亚洲面孔的辨识能力还是不行。”亨利自陈道。
时黎正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榔头,往零件上打孔,闻言好似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便问道:“您接触的客人应该不少,能记住这个人,是有什麽特别吗?”
亨利仔细想了一下,有些浑浊的眼珠望着空中,仿佛包容了走过的路:“其实这没什麽,他来时是一个人,我见过的华国人不多,但他,令我感觉气质非常特别。”
房间很静,只有钟表走针不停息的声响,时黎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感觉,他很寂寞。”
在法语中,孤独与寂寞的词汇相同,亨利特别解释了,他的意思是寂寞,而不是孤独。
“孤独的人可能享受孤独,但他的寂寞有些,令人心碎。”亨利似乎是个爱讲故事的人,继续补充着。
“他找我订走了两块男士腕表,但给不出另一块具体的手围数据,所以叫我做成了活扣。”
季铭寒专注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看不起这个人:“这大概是个连表白都不敢的胆小鬼。”
“大概是吧。”亨利笑了笑,转身离开不再干扰两人的行动。
季铭寒果真很擅长手工,他指节很长关节也很漂亮,手指上下翻飞没有多久,就已经将手中的零件组装成示意图中的样子。
看他做这些事本应是种享受,但时黎此刻有些不爽。
他最近心思不静,做事有些慢,本想不动声色瞄几眼偷个师,谁成想人家一顿操作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盯着手里这个半成品,一时有些气恼自己的手怎麽这麽笨,便闷不吭声拿着小铁锤敲的当当响,好像在抗议。
两人自直播开始後就弥漫着一股BE的味道,对话不多,眼神交流更少,急的网友快要在线蹦迪了。
直到季铭寒悄然走到时黎椅子边,竟擡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个长辈一般,问他:“我帮你吧?”
这恰恰激起了时黎的好胜心,因为季铭寒从前也是这般,明明比他还要小两个月,却总拿一副长者姿态对他。
就连小赫都继承了这一点,对季铭寒自己的称呼都是“季先生”,对他却是“小时”。
时黎那股倔劲上来,堵着气说不用,他不想被人看扁,还是在全网观衆面前。
看他跟零件较劲到发际都沁出些薄汗,季铭寒拿了纸巾来,直接上手给他擦汗,开口挑了个话题:“咱们上次来是什麽时候,做了什麽,你还记得吗?”
季铭寒对“过去”的好奇一直持续着,尤其是与时黎的那部分。对于那天时黎提到的那个不算蜜月的蜜月行,他始终想要一探究竟。
他这样问也不会引人怀疑,弹幕上的网友只觉得这是什麽情趣,隐约嗅到了故事的味道,纷纷搬着小板凳准备聆听CP的过去。
时黎拿着小铁锤“当当当”,咬牙道:“三年前,我名下有家珠宝行要上市,你来帮我谈业务。”
季铭寒挑挑眉,这大概就是时黎口中“帮了他个小忙”的那件事。
他发现这个正跟零件较劲的时黎很好说话,一心无法二用,几乎一问一答。
“我那时候那麽无趣,你讨厌过我吗?”季铭寒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