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跪在城门前拦着他进天都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看着苏元白最终呈上来的对季庆义的处理,让他略微头痛。
“陛下,勾结敌国,贩卖情报;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按大玄律当三族斩首,全族流放三千里。”
他当然知道要三族斩首,但季庆义的嫡女是父皇的贵妃,如今更是後宫里位份最尊的太妃。
他对父皇後宫的女人们印象不深,但唯独这位季太妃深得荣宠,听传言曾与那後位只有一步之遥。
父皇只有他和皇兄两个孩子,皆为母後所出,其他妃子都没有诞下子嗣,他并不愿斩草除根做得太绝,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只是,律法不容情意,他即便有心放过季太妃,也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陛下也不要太过忧心,後宫不得与前朝有瓜葛,若是能查明季太妃是否与季庆义有勾结,便能让群臣信服。”
苏元白放下手中的折子,转而端起了一旁的安神补气汤,凑上前一心给纪明修喂汤。
“陛下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剩下的交给下面人去操心就好了。”
陛下回宫那日他并未去城门迎接,并非是他不想早点看见陛下,只是他明白那是一场针对陛下的鸿门宴,秋凌身为陛下的贴身奴才,自然可以去迎接陛下,可他是前朝官员,去间或不去,都是立场的表达。
更何况,他相信陛下。去城门迎接,还不如留在宫里为陛下准备接风洗尘的一应事宜。
只是,苏元白放下汤匙,微垂的眉眼掩藏了晦暗不明的神色。
陛下似乎与他,愈加生分了。
即便陛下身形未动,但他还是从陛下的眼里察觉到一丝抗拒。
为什麽呢?
苏元白苦思冥想也触碰不到,他向来不擅长揣度旁人的心思。但陛下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孩子,他自认为对陛下还算了解。
只是,如今的陛下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
而就在他垂眸沉思的当口,纪明修也在打量着苏元白。
“国师。”
他注视着苏元白衣摆的寒梅沉思良久,还是选择了开这个口。
“父皇设置国师一职实为虚设,朝月宫也并非是明文条例的办公之处。如今尚书令空置已久,朕欲让您上任此职位,在天都城内设一府邸。”
“您意下如何?”
“陛下?!”
苏元白猛地擡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纪明修,神色凄然惶惶。
朝月宫曾是他的堡垒,是他保护自己的盔甲,後来却成了他固步自封的枷锁。他也设想过离开,挣脱这份枷锁,却不是这样的离开。
好似这一别,就永远失去了机会。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陛下,却被纪明修轻飘飘地避开。
苏元白眼底的情绪像一根针,直直地扎进纪明修的心里,他无法直视那滚烫炙热的质问,只能无措地别开眼。
“国师可以再考虑考虑,不必着急。”
近乎窒息的片刻沉默後,纪明修又回握住了苏元白。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透露着安抚的意味。
国师是虚职,一切的职权都是由他决定,但尚书令权柄清晰,且势力庞大。少有国主会将这一职位任免于朝臣,如果苏元白真的担任此职,整个朝堂将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势,他将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苏元白显然并不情愿,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份补偿。
“臣,无才担此大任。”
苏元白低垂着眼固执地抽回手,深深地跪伏在纪明修身前,一颗心也在此沉沉下坠。
这份补偿,他不愿应下。
“望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