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他醒得比我早,我翻身睁眼时他哄我再睡会儿,不急着起床。我“嗯”一声将他打发走,扯过被子蒙头继续睡。
他的床垫真的好舒服,软硬适中,比我的床适合睡觉。我不由得多赖了一会儿,再次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醒了?”他靠在床边玩手机,“身体还难受吗?我拿饭过来给你吃?”
“谢谢。”我想拒绝他,但屁股坐在床上的酸痛感让我不得不屈服。没想到後劲这麽大,我以为只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或许是无法行动的姿态太过可怜,他唇角勾起,撸了把我的头发,“今天就窝床上吧,小猪。”
我现在是玻璃心,他随便开玩笑的结局当然没好到哪去,我宁愿拉被子在他床上装死,也不愿意吃他拿来的饭。他又哄又闹了大半天,吵得我耳朵受不了,我才纡尊降贵拿起筷子吃他新学习的菜。
“这道菜叫‘年年有俞’。”他给我介绍这条西红柿味的红烧鱼,“寓意是年年有俞年。”
真是很幼稚的解释。我夹了块鱼肉,吐槽道:“你怎麽不煮道‘年年有归’。”
“哎呀。”他本来放弃抵抗了,但忽然灵机一动,戳我的手臂,说:“我的‘年年有归’在这儿,正在吃我的‘年年有俞’。”
感觉有被冒犯,我用筷子敲他的头,“乱来。”
“哼。”他不服气,和我小学生吵架:“本来就是。”
自从昨晚做了那些事以後,他今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吃饱饭坐上床,时不时在我身上摸两下,还去开我房间的门,把我的枕头拿过来当靠背。一旦我表现出漠视他的状态,他立马哼哼唧唧到处亲,推都推不走,最後还是在我的威胁下才恋恋不舍专心玩手机。
“俞归,外面变阴天了,是要下雨吗?”他出门上厕所回来,和我汇报最新的天气情况。
“嗯,凌晨台风来。”我们这里离海边一百多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会受台风的影响。但因为山多,风刮到南城也很少造成特别大的灾害,主要是防降雨量过大而造成的洪水。
他躺在床上刷台风有关的信息,隐隐期待:“我还没见过台风呢。”
没被台风训过的娃拥有超绝心态,心思单纯得很。我敲他脑壳,提醒他:“别期待,不是什麽友善的玩意。”
他趁机提要求:“那你保护我。”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拍他的脸,让他清醒清醒。
我出门看天,发现它已被层云覆盖。风倒是平静,外边热得像蒸笼,这是风雨将要到来的征兆。不过几个钟头,定起狂风,一扫暑气。
我回到我的房间,把大包小包的鱼干鱼丝给俞年,让他留够自己吃,剩下的拿去三哥家分给他们。
这小子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盯着桌面上一大堆海洋制品小零食问:“一定要给他们吗?”
“废话,你是沾了他们的光。”怕他不高兴,我都没敢说“如果我没想到给他们买,都没你的份”。
“真的是。”他打包好东西,穿拖鞋路过我时还揉我头发,“口是心非。”
我白他一眼,“爱信不信。”
他走之後家里安静多了。我翻他的抽屉,找出他昨天扣下的两瓶药,将里面的药粒倒入其他药瓶里,再将提前准备好的瓜子倒进空药瓶,拧紧盖子,放回原位。瓜子晃动的声音虽然与药片晃动的声音不一样,但基本上不会有人注意听。只要他不打开瓶子,他就不会发现里面的药已经被我拿走了。
如果今天是晴天该多好,我还想再晒晒太阳呢,可惜不是。阴天的天空看起来比晴天的更近,升至高处触手可及,只不过它沉重而压抑。阴云的另一边是什麽呢?阳光?还是更多的阴云?应该是阳光吧,毕竟地理书上是这麽说的。
我目光转向俞年房间门外的狗窝。来福这小贪玩狗,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回家,还天天去那种容易被雷劈的地方耍。算了,小动物对天气的敏锐度比人的高,应该知道半夜才下雨,不追究它。
我又去找它的饭盆。它今天吃得还挺干净的,看来俞年教得不错,它已经适应和他一起生活了。厨房的狗粮还剩两包多,证明这段时间吃得不多,挺好的,饭菜比狗粮有营养,明年过年又可以长胖了。
我听见电动车开上门口小坡的声音,是俞年回来了。陷入恋爱中的人真是走路都冒粉红泡泡,他宠溺的看着我,对我发射“信号”,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他张开手想抱住我,“俞归。”
“别动。”我往後退,右手伸直与他保持距离并做出警告。
“哎呀。”他无视我的提醒,将我紧紧抱住,头埋在我的肩,撒娇似的抱怨道:“做都做了,怎麽还这样。”
“……”
他的手不老实,又伸向些奇怪的地方,“是不是忘了?要不再复习一遍?”
“滚。”我费尽全力将他推离。我从小就比较敏感,抗拒别人亲密的接触,我觉得那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他们的拥抱像一种服从,而我不得不因为他们的服从而有所行动丶为他们提供支持。可我知道我没办法帮助他们,我连自己也救不好。
尤其是俞年,他的情感比别人夹杂着更为复杂的成分,无私给予爱,也希望从我身上汲取爱。可他最大的问题是“乱给爱”,不管我需不需要,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只要有,他就给。他做了太多,渐渐的,我会感动,我必须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