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完全睡去,顾昭蓦然睁开双眸。怀里的人儿软如春水,他放缓动作轻轻挪开,起身穿戴整齐。
等我回来。
他抚摸她的侧脸无声说道,随即转身离开隐没在黑夜当中。
沈文一路狂奔,家里沈父未归,他一进门“嘭”地下迅将房门反锁,仿佛如此一来便能与之前犯的事隔绝开。
沈文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等缓过气来他猛然意识到,万一沈绵绵不习水性,他这么做岂不是害死她?
脑海很快响起另外一道声音:死了就死了,要不是她拿走地契,你的手指能被剁吗?她罪有应得!
他自我安慰一番,心里却惴惴不安,良久,沈文小心翼翼打开门探出脑袋,确认外面风平浪静,这才放下心来当无事生。
夜间隐隐下着零碎的小雪,寒风猛烈拍打窗牖响起呜呜瘆人的声响,烛光飞舞,光线忽明忽暗。
沈文熄灭灯烛,正打算回被窝里睡觉,木门啪地打开,猎风呼啸冲进来,吹得柜子桌椅不停颤动。
沈文折返回去锁紧门闩,一转身忽然撞到一面墙。
他揉着撞疼的鼻梁低声咒骂一句,慢慢地觉有些不对劲,一抬头眼前的黑影阴森森地盯着他,差点没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是何人?
沈文一开口,那人度快得出奇,不知被对方点到身体哪个的位置,他不出任何声音来,捏着喉咙无声张合嘴巴。
心底拉响危险的信号,沈文满脸惊慌想要逃离,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消失,他险些瘫坐在地。
似乎已经预料到一样,后面的人不慌不忙一把揪住他头,力气大得五指几乎深陷进去。
“咚!”
沈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人按着狠狠地往桌子角撞。
你她娘……
“咚!”
狗东西!
“咚!”
对方气定神闲按住他接连撞了三四次,屋内桌椅碰撞的声响很大,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吵醒隔壁房酣睡的沈父。
沈文撞得头破血流,意识昏昏沉沉。
鲜血蜿蜒而下布满他整张脸,四周光线昏暗本就无法看清,如今双眼像是蒙住一层黑布,完全看不到眼前任何景物。
沈文奄奄一息,感觉身体恢复几分力气,他哆哆嗦嗦摸索到木桌上的茶壶。
那人显然现他的小动作,迅夺过狠似的朝着他断指的手疯狂砸去。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伤口上洒盐。
啊啊啊!
痛楚漫延至全身,沈文疼得死去活来,面容扭曲变形,四肢止不住地颤抖。
别打了,我认输!
方才反抗的心思全无,当下他只想求饶让对方放过他,可声音无论如何都不出来,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沈文昏死了过去。
屋内一片狼藉,鲜血四溅,腥味浓烈刺鼻。
男子似乎体力耗尽,捂着胸口气息不稳退到旁侧,歇了小会,他转身进入隔壁房解开沈父的穴位,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外衣沾染不少沈文的血迹,男子眼中显现一缕厌恶与嫌弃,面无表情解下外衣随手扔到杂草中,墨飘扬,隐约露出那张俊美的容颜。
忽然,胸口闷一股浓腥直冲喉咙,他扶着身侧的树干,面色痛苦地吐出一滩黑血。
男子抹走唇边的痕迹,脸色白,强撑着快要极限的身子,一步步往前走去。
床榻内的人儿和他离去时一样睡得安稳。他轻柔摸了摸她的丝,动作间透着难言的眷恋。
但凡伤害她的人,他绝不姑息,定会为她讨公道。
……
之后沈绵绵休足两日,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她快要霉了,所以一有时间她就缠在顾昭身边,哪怕不能出门挣钱,也可以贴贴补回“损失”。
不过沈绵绵现他身子的情况比之前更为严重,动不动咳嗽无力。
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咳,沈绵绵连忙换好热水,端着汤婆子忧心忡忡跑进去。
“顾昭,快拿着暖暖!”
“好。”
沈绵绵塞到他手里,顾昭挤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心绪涌动,下一秒,一条黑血沿着他的唇角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