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家小姐只是在担心那个闻不生会否叛变的问题,他便也就放心了。
忙道:“还是小姐慧明,思虑周全。”
翌日,春风和睦,绿草入茵。
沏上一盏茶,搬上一张摇椅,躺在庭院里,闲散自在。
然,树叶沙沙作响,甚是聒噪,片刻不得安宁。擡头便是枝繁叶茂的望天树,顺着树叶索索地响动。
于是清窈沿这粗壮的树根来到後山树林,正寻思着要不要一把火将此处烧掉。
林中鸟鸣空灵,飞翔之声划过头顶,扑棱棱地笨拙,却尽显生机勃发。
黑与黑交织的缝隙中透出光来,叫人看不清树叶的纹路与轮廓。
阳光打下来,穿过树枝茂叶,交汇处星星点点,宛若天河。
风吹过,星光闪烁……
忽而掀起灵感,她提起裙摆,飞出俗圈,素手纤细,如玉成兰,灵动飘逸的动作一气呵成,翩翩而起。
白露未晞是清晨未干的露水,是淌过山涧的溪风,是轻盈高悬的日月,是自然给予的每一分馈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水之湄,在水之涘。
是以淡雅,缥缈,无境,无心……
无心……
“无心”二字谈何容易?尽管手脚再轻快,一颗心却似死一般沉寂,一直一直下沉,仿若坠不到尽头。
遥遥走来一道修竹之影,穿过望天树林,踏过绿草茵地,身姿挺拔,声音温宜。
“快日落了。”
“春季。”
“有蛇。”
池渊和虫儿皆不在,一句话分三段,且如此漫不经心的定是闻不生无疑。
承载着满腔混沌的清窈调动身姿起舞的同时,猛地甩出一段水袖,灵蛇出笼,直击对方门面:“你是死人吗?”
对面轻飘飘扑面而来的云锦水袖,闻不生不屑躲避,登时满面绫罗,兰香扑鼻。
“我是死人……”,他说:“不及以整座抚安城为祭的公主殿下,好谋略,蛇蝎也自当避之。”
抚安的瘟疫是她差虫儿去种下的不错,不过并不是什麽大疫,倘若初时察觉时就命大夫开方抓药,便不会导致蔓延,更不会至全城陷落。
是廖氏!为谋取暴利,官僚勾结,贪污受贿,狼狈为奸,才最终酿成封城大祸。
其实无论什麽样问罪对庞大的廖氏一族来说都不过毛毛细雨,根本伤不到根基。如今未免疫情蔓延,抚安被封,旁人出不来,廖家的人自然也别想出来!
这才是斩草除根的法子!
旨意一出,据闻廖後脱簪谢罪跪在圣暄殿外几个时辰,峣姜王都未曾有一分心软。
而今抚安城内的廖氏一族即便受贿再多,谋利再多,也再没了用武之地。
火种虽是她播下,可究竟是熄灭?还是添柴?却皆是旁人的选择,与她无关。
怒气难遏地收拢裙摆,她朝对方一步一步郑重踏去:“是廖家欲壑难填贪心不足,是你们自己的君王为遮掩自己的无能丢卒保车,与本宫何干?!”
“是啊,每一步竟都被你一个异国公主料到了。”
说着,闻不生面露苦笑,好似他这个口口声声一介生魂的人竟还在意这个国家的归属?
很快他收敛住不该有的心绪,恢复成往日那般冷漠:“你确定与你无关?最毒妇人心,若论算计人心,世上大约无人出你其右吧?”
那双深邃的眼眶与曜石般的黑眸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瞬间便看清她心中所有的怯丶愧丶虚。
事实偏偏正是如此,火种虽由她播下,而那些污糟之人所走的每一步,心中的每一寸贪丶惧丶恶,则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分寸不偏。
真正以整座城为祭的,就是她!
最可怕的是,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这麽做!从不纠结!只有真正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是一种几近于疯狂的,病态的执念。
她清楚地看清自己的狠毒,不屑的同时,又可怜着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去了解一个持刀者的自述。
因为无人理解,所以更加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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