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窈莞尔:“骗子罢了,你自己就做这个的还不清楚吗?”
说话间,她瞧着某个方向,突然一顿。
“所以我才想去看看,可以吗?”,另一边虫儿语气欢脱,一颗跳脱的心已压制不住。
“慢着~”,清窈唤住她,眼神示意:“你再瞧瞧那儿?”
顺目光看去,对面巷子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驾着一辆羊车招摇过市。
此人套在一袭翠虬之中,衣冠楚楚,每次长鞭一扬,拉车之人便又要沉重一分。
车前还有两名专门为其洒扫路障的随仆,若非京都之地,约莫还要清场的架势。
面对这位嚣张的主,吆喝之人并未出让长街主道,反而声音越发高亢起来,似是想故意引起对方的注意。
招摇撞骗之人总是热衷于寻求一些并不聪明达官显贵的作为靠山,此事倒是不甚稀奇。
不过初次遇见,那卖药之人却好似十分确定来者是个没脑子的主,单凭这一点,他的药说不得还真有些特别的效果。
“这不那个讨厌的廖竑吗?”,虫儿低呼道:“这都能遇见!真晦气。”
阖上这一侧的车窗,清窈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示意虫儿打开另一侧的,随後出声唤来池渊,冲他一番低声耳语。
最後低眉浅笑,吩咐道:“去帮帮那个老头儿~”
“是”,池渊了然于胸,顿时应下。
而後带上的陈悯和沈谦,以为清窈买药的名义,几人疾步朝人群中央走去。
上次东郊,池渊未曾去过,在外露脸的次数更是不多,廖竑未必认得他,且有我朝两位大人帮衬,事半功倍想来无须吹灰之力。
“阿姐,你让池渊干嘛去?”,虫儿重新打开临街一边的车窗,将半个脑袋搁在上头,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外头,一眨不眨。
“去给廖家小公子送些他该得的报应。”,清窈细语。
“啊?!”,丫头惊讶。
那卖药的老头儿一身粗衫布衣,白鬓灰须,指尖淬黑应是常年采药浸染而来草本色,看着倒确实像个采买药材的。
然而他身後帮忙的徒弟却未必,那人手掌磨茧,眼神机敏,时不时注意周遭动向;
身材精干,长得跟个瘦猴似的,粗布绑着的腰间却比想象中要的肥大一些,不出意外,那里头藏的应该是把可贴身放置的软剑之类。
行走江湖多些防备或许无甚不妥,不过就当廖家那个混世霸王出现,这二人竟不约而同地朝他来的方向撇了一眼。
尤其那个“瘦猴”,心中的愤恨好似难以掩盖,一双眸子顿时变得阴狠起来,一旁的老头儿则不着痕迹地推了推他的手肘……
以卖药为名,或许当真是有通于此术的手段?这不得不让清窈想起一个部族来。
前些日子被清剿的布瓦一族,他们好似就……擅药。
无论是不是他们,这二人针对廖家小公子的心总是真的。
既如此,她又怎好坐视不理?
这边池渊他们很快就来到卖药的二人面前,陈悯自报家门,说是要替尚未病愈的琅朱公主问药。
不远处廖竑的注意力本就被吸引了,正探头向那边瞧着,一听“琅朱”二字,立即便似被人踩了尾巴一般。
坏心思一动,跃下车厢,一个箭步就向卖药者冲去,他下手的那些狗腿子们则眼疾手快地替他驱散着人群。
趁乱刺杀怕是有些困难,若能跟着入府,日後寻得机会毒杀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如此也好给自己留个全身而退的可能。
这些事清窈都替卖药的那两人想在前头了,所以特意吩咐池渊:抢药丶抢人,重点是别抢赢。
为了让廖竑觉得他们是当真想求药,还特意遣了陈悯他们亲自前去,以示诚心。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争论叫价的声音,不一会儿又渐渐归于平息……
不多时就见陈悯与沈谦拂袖而归,脸色黢黑;
池渊面色虽也悻悻然,不过却眼露狡黠,来到车轿旁,他低声回道:“属下瞧了,那人售卖之药叫做三花粉。”
话了,又补了半句:“在大周三花粉……又称石褚散~”
吴後在朝时期,有段时日大周都城内男色之风盛行,有世家子弟将傅粉何郎视为高雅。
故有行商者研究出石褚散之物,以丹砂白帆入药。食用者表面精神开朗,实则内腑亏损,最後中虚致死。
好在没有多少时日,此药的制药坊便被拔出了,未能流传。如今峣姜却要重开此风不成?
“石褚散~”,清窈轻念出声。
也好,不干不脆,死前还能亲眼见到自己家族是如何没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