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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③（第1页）

书生（第三十二章③）

第三十二章【又一人间③】

愣神的这几秒，季书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转身面对着门口，躬身，“没有听到是老师到了，请老师宽恕。”

门外的老人已经年逾花甲，身体尚算硬朗，轻轻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向客厅。

季书直起身子，朝还在门口站着进退两难的晁声招了招手，待人走到近前才斥道：“你接人回来是没有声音吗！”

“哪儿啊…”晁声艰难地开口，“我嗓子都快咳哑了，您和师伯吵得也太专心了些…”

季书微叹一口气，揉着眉心，“老师听到了多少？”

“从您说师伯是师爷最得意的学生开始就已经进门了，叫了您两声您没听见，师爷才循着声音走过来的…”

“那跟全听见有什麽区别…”季书咕囔一句，看程桑颢一眼，轻声提醒：“别让老师失望。”

叶老教授坐在沙发上，向後仰着，冷冷地看着从书房出来的季书，气场完全打开，不怒自威。

晁声默默地退进自己卧室，外边这场官司可不是他承受得了的，还是不做观衆的好。

“老师…”季书在沙发前两米站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

“接着吵去啊，出来干什麽？”

季书垂手恭立，弯了弯腰，“不敢了老师，我错了。”

叶教授没理他，擡眼看向书房门口被阳光折出来的人影，声音浅浅缓缓的，“过来，给我沏杯茶。”

诺大的房子安静地不像话。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三分钟之後，那影子终于动了动。

程桑颢垂着头一点一点走过去，双手紧紧抓着衣摆，走到沙发旁贴着茶几跪了，拿起一旁精致的茶具仔细烫了，打开茶叶罐。

一撮银针落进茶壶，发出细微轻巧的声音，熟悉而动听。

洗茶冲泡刮沫封壶，悬腕，清澈的茶水撞进杯子里，顿时浮起袅袅清香。

一千多个日夜在脑海中回想过无数遍的步骤，做起来仍然熟稔。

程桑颢垂手，想要起身退回到角落里，面前却多了一盏茶。

“自己的手艺，尝尝吧。”仍旧是醇厚如陈年老酒一样的声音。

他睫毛狠狠一颤，连声音都是抖的，“谢谢叶教授。”

叶教授一顿，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叫我什麽？”

程桑颢咬住嘴角，许许多多情绪在心里翻搅着，怎麽会到了这一步？

怎麽就到了这一步！

他死死地抓着衣摆，垂头看着膝下的地毯，“叶，叶教授。”

叶教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声音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程桑颢，我最後问你一次，你叫我什麽？”

程桑颢把头垂得更低。

老师多久没叫他大名了？好像连他毕业前老师那麽严肃地训话时，叫的都只是“桑颢”两个字。老师待他一向与旁人不同，他一直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想赶紧赚钱，买机票去海南碰碰运气，万一…万一老师还能给他一个当面认罪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