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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五千岁（第3页）

这好像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

一个脸色苍白，一个泪流不止。

“思安，小七。”爻汐清冷的嗓音因着小声变得温柔，她眼里有些许水光，但爻桤没看见。

“你不是祸害。”

爻桤愣愣地被她抱在怀里。

她突然记起，这不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很久很久之前，阿娘死後，母上用神器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包括她，然而或许是因着出身为禁忌，她并未一下失忆，脑中总是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

有次梦醒，她迷迷糊糊地哭喊着“阿娘”。

不知何时站在她房中守着她的爻汐沉默着，走过去，轻轻将小小的女孩搂进怀里，温柔地道：“思安，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像是说给爻桤听得，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得，温柔的嗓音中压着一丝哭腔。

爻桤没有忘干净，她却一点的没有忘，只是日日夜夜地记着，面无表情地痛着。

“母上……”爻桤张了下嘴，却不知该说什麽。

“你不是祸患。”她又重复一遍，声音越发轻柔。

“你是我和采桉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爻桤突然觉得颈脖处有些冰凉，她垂下眸子，却没偏头去看。

恢复记忆之後，她一直恨母上心狠，可从未注意，那无数多个昼夜里母上的夜不能寐，她失了记忆，痛得很短，然而母上却是不肯忘，一直痛着。

她甚至给爻桤取名“思安”，思念采桉的意思，每叫一次她的名字，都仿佛是将结了疤的伤口再次撕开，无数次地提醒着那血淋淋的记忆。

“母上，其实阿娘并不恨你。”

“我晓得。”爻汐笑得有些凄凉，“她素来傻，无论我做什麽，她都不会恨我。”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地道：“她只会恨自己。”

爻桤抱得紧了些，一字一顿道：“我也不恨你。”

爻汐一愣，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愧疚像是找到了口子，然而出来得又是那般苦涩。

“思安，你该恨我的。”

“母上，我不恨你。”

爻桤将头放在她肩上，两人此刻都是冰凉的，使这迟来的拥抱显得并不温暖，可爻桤却十分眷恋这样的感觉。

然而却终是要消散了。

压在心中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爻汐舒服多了，她温和地道：“思安，我去找你阿娘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为星光。

“这天下……”

“我会守好的。”

“不，这天下不用你管。”

“你只要护好你自己。”

从古至今以天下为己任的爻神，却对下任神尊说——天下不用你管，你只要护着你自己。

终是自私了一回。

“母上。”爻桤喊了一声。

怀中之人化为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落一朵桉树花落在窗台上。

似有淡淡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