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耍赖似的不肯松手,“我现在还不到最虚弱的时候,你再陪我一会吧,等我昏迷了,再去也不迟。”
“……算了,就这样吧。”
凌啓态度和缓下来,又重新坐回原地。
很快,痛苦便让邑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他的嘴唇还微微开合着,仔细去听,竟是在呢喃着凌啓的名字。凌啓犹豫了几秒,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生疏安抚。
邑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在凌啓的注视下,他脸上的暗纹时隐时现,其中间有符文流转,照得面容狰狞,在着荒芜的环境里尤其显得怪诞诡异。纹路变幻持续了两三个小时,而後忽然在某一时刻爆出金光,藤蔓似地爬满了他漂亮的脸,又顺着脖颈没入到胸膛後背。
昏迷中的邑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痛苦辗转。
那纹路更像是什麽寄生活物,在衣物下不断收紧,鞭挞脆弱的肉体。微弱的挣扎中,衣服卷起,露出邑的一截腰身,凌啓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去碰那纹路,竟猝不及防被烫到了指腹,心间便兀地升起莫名的悲怆。
那是不属于凌啓自己的情绪,更像是触碰间産生的某种共感,短暂,却来势汹汹,瞬间霸道地游走进凌啓的每一寸血管,带来惶惶然的空虚与不安。
是邑的情绪吗?
凌啓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有不受控制的大滴泪珠落在其上,凉得刺骨。
缓了又缓,待到共感消散,回过神来再看时间,竟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凌啓揉了揉眼角,再度去看腿上不省人事却挣扎出满头冷汗的人,邑无意识地半睁着眼,里头瞳孔金光暗淡。
凌啓替他擦了擦汗。
鬼使神差地,他弯腰下去,给了邑一个轻飘飘的吻。
这场酷刑持续了十多个小时,到凌晨时分,邑的身体才渐渐归于平静。
伴随而来的,凌啓能听到井洞深处丶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什麽东西在渐渐复苏。但他太累了,并没去前去查看的想法,只侧头听了几分钟,便自顾自倒在邑的身边,沉沉睡去。
沉沉一觉,此後又是十几个小时的独自等待。凌啓睡睡醒醒,每一次清醒去看邑的脸色,都比上一次好上一些,最後一次去十几米外的泉眼取水,回来的时候,恰好撞上邑幽幽转醒。
懵懂的视线在虚空中转了一圈,缓缓对上凌啓,慢慢有了笑意。
“阿啓。”这是邑醒来後的第一句话,“这次你终于对我心软了。”
凌啓眼角动了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邑完成了甲刃的力量复位,原身一部分白骨也随之长出新的血肉,渐渐显示出巨兽该有的霸气外形来。他邀请凌啓去看那崭新的後肢,凌啓却冷冰冰地拒绝,只卡着手电筒的最长射程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扭头不愿再靠近。
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问是不是因为之前自己做得太过分,惹他不开心了。
凌啓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甩手,只说了一句没兴趣。
他不想再待着这里了。
地底固然比现代社会要来得安逸,但这不是人类该待的地方,凌啓也不允许自己处在一个只能依赖邑的环境。
邑这回没有阻拦,只是抓着凌啓狠狠地亲了很久,唇舌交缠,口液置换,直亲到凌啓脑袋缺氧地靠在他身上,才退出舌身,鼻尖抵着鼻尖刀:“我期待能以完整的身体拥抱你的那一天。”
凌啓问出去後威利还会不会在。
邑不大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与他会更着原身的复生进度慢慢开始融合。这次出去後,他应该会想起更多东西。但——”
他眼中忽地一暗,露出虎狼般的危险来:“还是一样的规则,如果你下次不想吃苦的话,在他彻底融合回我身上之前,不许和他太过亲密。”
“别发癫。”凌啓木着脸,挡开邑揉捏自己後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