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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七十面上 山岳的岳也是月亮的月(第1页)

44第七十面(上):山岳的“岳”,也是月亮的“月”

「“恨了他,你就不要再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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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上午十点的天是青灰色,小雪落得纷纷扬扬,车开快点就像撞过一重一重的银白纱帘。副驾驶上的蒋星一趴在车玻璃上向外看,留了一个圆滚滚的後脑勺给时岳。

出市区上高速,从岐城到今安县要不了两个钟头。县郊的墓园是两人今天的第一站。

“不是说不爱出去逛吗?前两天叫你出趟门那个难。”

时岳瞅着空和蒋星一逗趣。这孩子大过年的说窝家里真就窝家里,除了吃饭睡觉逗猫就是坐桌子前面做卷翻笔记,时岳想叫人出去都叫不动。

“我这不是为了这两天专心陪你麽。”蒋星一一脸“你别不领情”的表情,“再说了,把作业往前赶你还不满意。”

这小孩,现在说起什麽来都是一套一套的,甭管正还是歪,理全掌握在他手里。时岳笑笑,也没说话,手打了把方向盘拐上高速岔口。

州山省东丶西各依两座山脉,一路开过去道路两边都是覆雪的山,皑皑苍苍,无言沉静。一个省份有一个省份的性格,时岳上大学後离开家门,几年时间几乎走遍了大半个祖国,有和乌瑾年一起的,更多时候是自己一个人。那会没课的时候他拎起包坐个大巴就能走,沿途看过大川大河,高原草坡,走出去越远才越知道天地广阔。他就像一只无脚鸟,飞啊看啊,不知道哪里是他的歇脚地。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降落在这麽一颗小星星上。和这颗小星星一起上路,他行出多远都有安身处,一直开,开出岐川山脉丶开到天荒地老也不算流浪,把车一停就是个家。

时岳踩下刹车,家临时停靠,窗外已经是永乐墓园的大门。

下车走进墓园,雪下得比出发前更大,小雪花沾成团掉下来,满目纯白,让墓园更宁静丶庄重。永乐墓园背靠岐川山脉,藏风纳气,外公外婆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给妈妈的骨灰接回来选了块风水宝地。第二年,外公外婆就相继离世,墓碑离女儿不远。

这些是乌瑾年爸妈告诉时岳的,以前在乌瑾年家蹭饭,关于妈妈和时跃的事他打听过不少。时震海在家绝口不提妈妈,也不许他问,他是直到高中毕业才一个人坐了一夜的绿皮车找到这里,把藏了两年的小骨头埋在妈妈的墓旁。

那之後,每一年他都会来这一趟。

走出弯弯曲曲的小径,视野骤然开阔起来,错落的墓碑立在两排台阶上,座座都顶着雪盖。时岳和蒋星一拾级而上,一踩一对脚印,蒋星一握着时岳的手去看人的神色,时岳转过脸冲他笑了笑。

笑里没有太多悲伤,和他身前身後的雪一样干净。

两人走进墓碑林,走过几排就是时岳妈妈的墓碑,碑边生着一丛蒿草。埋下小骨头的第二年这丛蒿草就露了头,时岳拔了它又长,如此几年,如此顽固地区别于其他野草独立,时岳便拿它当作球崽的转世。

但现在,确切地说是在一天前,他知道了这完全是他的臆想。昨天乌爸用乌瑾年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少见地说话绕圈子,绕了几圈才绕到高一暑假的旧事。乌爸说当时球崽挨了时震海几脚被扔出单元门外,没有马上死,乌瑾年路过把它捡回家养了一天。那一天里球崽一直呜呜哼唧着趴在门边,吐了几回血沫,死的时候鼻子还顶在大门缝上。

“时老师年前找我喝酒,头一回说起你分科时发生的事,我听了心里不得劲了好几天。小岳,你现在长大了,你和时老师远了近了我不想多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叔叔就是想告诉你,当年那碗汤不是那小狗的。我和小年把它埋在了紫藤架边上的草丛里,等你啥时候想回来了,叔叔领你上那看看。”

紫藤架边上吗?年前从二楼跳下来,离开附中家属院时他还路过了那片草丛。在和乌爸结束通话後他茫然地回想草丛的样子,茫然到今天,他的心里终于开始难以抑制地疼痛。他的小狗居然一直离他这麽近,而他却要活在一个过分血腥残忍的谎言里,在一千多公里外对着一丛蒿草自我安慰。

如果知道球崽就埋在家属院,上了大学就算不想回家他也会多回几趟小区。时岳在妈妈的墓碑前把这些对蒋星一说了,说完他又说:“我还是恨我爸。”

蒋星一踮起脚搂着时岳的肩膀,手贴着人的後颈一摸一摸。时岳重复道:“我真恨他。”

雪还在下,一点点打湿人的头发,还把人的腰杆压弯。雪粒堆在时岳的鬓角,打眼看像初生的白发,这个神情受伤的大孩子在他面前反复说着我恨他,蒋星一合拢双臂用脸去蹭时岳的侧脸。

“你可以恨他的。”

只一句话,时岳的眼底就化开了雪气。蒋星一低下脸去亲时岳颈上的长疤。

“恨了他,你就不要再恨你自己。”

被小孩抱着亲了又亲,时岳不知道听了多少句“你可以”。你可以怨恨,可以不满,可以愤怒,这些负面情绪的指向可以是你的父亲。时岳对此有点赧然,但更多的还是畅快,因为他在这个雪天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而蒋星一没有一点退缩地接受了他的这一面。

“我刚刚说话有点极端。你没被我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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