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交代的机会。
蒋星一觉得时岳话里有话,但一下没听出来,就走一步算一步,先捡好的说:“我过得挺好的啊,天天跟以辰在一块住,好吃好睡,期末考成绩不是也给你汇报了?都摸着北城理工的边了。”
完了脸使劲蹭一蹭。
“就没点不好的事?”
时岳拖着椅子坐下,把手搭上蒋星一的後背。
“有啊。”蒋星一转了转眼珠,“不好的事就是我每天都想你。”
时岳不买账,听了把手继续下移:“没了?”
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没了。还能有什麽啊。”
蒋星一回答得斩钉截铁,眼却快速看了下枕头。时岳把手停在他身後不说话。
位置好像没变吧?再说时岳这两天状态不在线,压根也没收拾过床铺。蒋星一在沉默里回忆,一面侥幸,一面心虚,直到时岳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这是什麽?”
几团血迹斑斑的纸团,因为在枕头底下压过,皱得扁得像破布头。蒋星一一见就知道不好,但还是要尝试狡辩:“前一阵天干,我老流鼻血来着。”
“擦鼻血的纸?”时岳问。他看蒋星一还敢点头,心里那股火再也压不下去,抓起藏在座椅靠垫後面的钢尺拍在桌上:“那这个呢?”
声音沉了一个八度,蒋星一的心咯噔一声。他没成想这哥这麽狡猾,都真相大白了还要把证物拆开,让他误以为有隐瞒的空间。
“把袖子卷起来。”
不等蒋星一想清楚现在招供还来不来得及,时岳已经抛出一个只需要执行的命令。没有大吼大叫,但那低到不能再低的声调还是让蒋星一知道他玩完了。
“时哥……”
你听我解释。
“卷起来。”
好吧,人家不听。蒋星一後脊骨发麻,只能硬着头皮把袖子拽上去一点,还不敢拽多,只敢拽到手肘处。
但已经足够了。手臂上的划痕条条都破过皮,现在凝成血痂,罪证清晰。时岳抓过尺子给了蒋星一身後一下。
你倒真舍得在自己身上下狠手,划的时候不怕疼,挨一下就扭成这样。时岳气得牙根痒痒,他好久都没这麽气过了,话也不想说,擡手又是两下。
“嗷!”
蒋星一嚎了一声,捂着痛处差点滚下床。时岳把他捞起来,看见小孩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算了。时岳把尺子扔开,抱着蒋星一坐在自己身上,小孩的两条腿就从椅背和扶手的空隙间自然垂下。时岳按着蒋星一的脊背,手抡圆了往下削,反正巴掌也打不坏,这次他得让这小混蛋知道个怕。
知道了,真知道了,蒋星一要是能听见时岳的心声一定会在心里这麽喊。他不知道这哥病还没好哪来这麽大的劲,挨了十几下他就坐不住了,胳膊腿却都伸不出来,只能在前面徒劳地扑扑腾腾。
以後我再也不说你打得不疼了……
蒋星一後悔死了,除了後悔这个,更後悔自己犯懒没把纸团及时扔掉。时岳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受伤,这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每次周末过来时岳都要检查一遍他的旧伤,稍微多一个淤青也会皱眉头。等他的额头被蒋宏飞豁出了口,时岳更是有事没事就要凑近了看他的疤,他俩睡在一张床上以後,时岳几乎每晚都是把嘴贴在上面睡着的。
如果可能,时岳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受伤,在时岳心里,他就应该是个漂漂亮亮的宝贝,不能有一点磕碰。蒋星一知道自己这回是踩了人的雷区,关键踩了还让人逮着了,当下干脆老老实实抱着椅背咬牙硬扛。
打吧打吧,打完你消气就行。
这边蒋星一乖乖地挨,那边时岳却觉出了不对。他这十几下可一点也没放水,抽下去自己掌心都烫,小孩倒安静如鸡,一声也不哼。
这可不是这小混蛋现在的风格。难道他是觉得委屈了?
时岳停了手,这个时候他的气也下去大半。他把蒋星一往外抱了抱,见小孩死死咬着牙,咬得两个腮帮子都鼓出了硬块。
这是干什麽,喊一声疼我能吃了你?给自己忍成这副誓死不屈的可怜样。时岳擦了把蒋星一额头上的汗:“小英雄,抗大刑呢?”
蒋星一还没缓过劲来,巴掌一停身後不怎麽疼了,但又麻又热,还有点痒。他眨着两眼问:“你打完了吗?”
时岳差点笑出来,一颗心立马被这孩子弄软了,他得憋半天才能用仅剩的那点气憋出点威严。
“看你表现。你先说说,为什麽要这麽做?”
“因为想你。”
等了几分钟,时岳等到这麽一句话。蒋星一低着脸,眼珠却向上瞅他,声音里有一点沉闷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