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的手,很凉,刺骨的冷意从她指尖传至容昭的脖颈,激出她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
若说往日她从不将虞归晚放在眼中,那一连折了两个手腕後,她对虞归晚的情感便由恨转为了又恨又怕。
崔砚接收到容昭求救的眼神,心下一动,有些犹豫地望向虞归晚道:“杳杳,放手。”
他倒不是心疼容昭,可太後毕竟还在,真要闹起来。。。
太子却是不慌不忙,轻轻将方才崔砚给他的那张帕子抖出来,轻声道:“堂妹可识得此物?”
帕子之上,正是阳鱼古佩的图案。
容昭触及那图案,瞳孔猛地一缩,心下慌乱极了。
若是虞归晚或衡阳郡主真就死在了暗一等人手中,那她便是被罚也认了,更何况,她毕竟是武义王唯一的子嗣,难不成太後还能眼睁睁瞧着她受罪。
可是。。。偏偏虞归晚她们都未出大事。
容昭恨恨咬牙,她们怎麽就没去死呢!
克制着从帕子上收回图案,容昭故作镇定道:“三堂兄此话从何说起,我并不识得。”
说罢,又朝崔砚哀哀切切地唤起来:“季玄救我。。。”
见她哭的如此可怜,门口的秋姑姑再也忍不住,一边吩咐了人去请太後,一边堂而皇之地跨出静园的门,高声叱咄道:“虞娘子!还不赶紧将郡主放开!”
“区区臣女便敢以下犯上!你意欲何为?”
闻言,虞归晚眸色微动,轻轻转动眼珠,倏而轻笑道:“意欲何为?”
“秋姑姑可知,容昭郡主方才说了什麽?”
秋姑姑眉心一蹙,心中的不耐达到了极点,小小一届臣女,竟也敢同她呛声。
她在太後身边多年,就是朝堂一等命妇,王公贵族家的王妃夫人,谁不是好声好气将她捧着,虞归晚不过是个镇国公府家的未出阁女郎,竟也敢质问于她。
思及此,秋姑姑更加冷了脸色:“无论郡主说了什麽,都不是虞娘子以下犯上的由头!”
“呵——”秋姑姑话音甫落,便有一声好听的轻笑声传来,随後便见太子唇角含笑道:“秋姑姑倒是好大的威风。”
他这话说的柔和,可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闻言,秋姑姑这才心头一晃,方才全顾着容昭郡主,竟是没瞧见太子殿下也在。
心中咯噔一下,秋姑姑连忙躬身行礼:“天黑风急,竟是未瞧见太子殿下也在,老奴一时心急,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微微擡手,目光温柔地从虞归晚身上划过,至秋姑姑面上时,早已被夜色染的寒凉,他声若冷玉:“秋姑姑可是忘了,虞娘子是孤还未过门的太子妃。”
“区区一个奴才,竟也敢同未来太子妃大呼小叫?”
“秋姑姑可是在太後身边呆的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话说到最後,可谓是诛心之语,秋姑姑一怔,心中便骤然跳起来。
虞归晚见她们打着机锋,早已不耐到了极致,径直打断道:“秋姑姑!”
“容昭郡主可是亲口说了,今日我阿母遇刺一事,乃是她亲手谋划,还请秋姑姑请问太後娘娘,此事该如何处置?”
“是什麽事要问哀家啊!”随着重重的龙头拐杖杵地的声音,太後在一衆宫人的簇拥下慢慢出了静园。
衆人视线皆朝太後身上投去,太後发髻未束,身上只披了一件挡风的斗篷便出来,脚上甚至来不及换上正式的鞋子,一瞧便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见自己最大的靠山来了,容昭再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唤道:“皇祖母!虞娘子她要杀了我!您快救救孙女儿啊!”
话未说完,虞归晚的手便愈发收紧了几分,直卡的容昭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般作态,太後双眉一斜,周身气势当即便凌厉起来,就连声音中也带着多年来的上位者气势:“虞娘子这是做什麽?”
“便是再有何事,容昭也是我大祈皇室的郡主!怎容你如此放肆!”
说完,太後眸光阴鸷,一个个扫过太子与崔砚,沉声道:“太子!于公,你身为一国储君,却任由皇室威严被践踏,于私,你眼看堂妹落于人手而不顾,你如何担当的起你父皇对你的期待!”
“还有你崔砚!容昭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竟放任旁人伤害于她!哀家瞧着,你们崔家真是要反了天了!”
“皇祖母!”太子淡声警告,一张脸极为冷淡,眸中是明晃晃的不悦:“孤是否配的上储君的名头,还轮不到您来说。”
“後宫不得干政的道理,您还不明白麽?”
“你!”太後狠狠指向太子,浑身气的发抖。
这些个小辈当中,除了容昭,真是无一人得她心意,如今皇帝的子嗣哪个不是金堆玉砌的长大,只有她的容昭,孤身一人,只能依靠于她!
见她捂着胸口节节後退,太子却转了身轻轻走至容昭面前,淡声道:“容昭,你还未回答孤的话呢,这图案,你可见过?”
太子极具压迫性的眸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容昭,直将她看的发抖。
“我。。。我不知道!”容昭虽然蠢,却也有求生的本能,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若是承认了,那她只怕是完了,当即闭上眼朝太後哭喊:“皇祖母!你快救我啊皇祖母!”
她哭的这般惨,太後如何还看的下去,当即便怒气冲冲道:“虞氏!你还不赶紧将容昭放开!”
虞归晚手上轻轻一用力,容昭尚未说出口的话立即吞回嗓中。
“我说了,太後娘娘,我阿母的公道,今日定要讨回来。”虞归晚毫不畏惧,她是比不上太子这些人聪明,可她却懂得一个道理,犯错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她眼中,无论这个人是什麽身份,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