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枪将要刺进那人胸口的一瞬,太子不知怎得缓下攻势,刺客见状,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身下一个翻滚便改了方向朝衡阳郡主刺去。
如此惊险的一幕自然落在虞归晚眸中,她登时睁大了双眼唤道:“阿母——”
就连衡阳郡主,瞧着直直刺来的长剑也愣在了原处,脑中一片空白,只馀朝她飞速击来的剑尖。
“噗嗤——”
“噗嗤——”
是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
“殿下!”
随着刺客重重倒地,太子胸前也逐渐有血色渗出。
虞归晚飞快赶至太子身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最终瑟缩地收回手,带着颤音道:“殿。。。殿下,怎麽办?”
也别怪她如此慌乱,要知道,虞归晚从小到大,虽也打过架,杀过刺客,可当面处理伤势这事,她却是从未做过。
原因无它,除了被自家阿母罚以外,她就从未破过一点儿皮。
就在此时,崔砚骑马而下,飞身几个起落便到了跟前,正巧对上虞归晚转来的眸子。
金乌西沉,一日的馀光中,那女子汗湿额发,甚至就连面上也被溅上些刺客的血迹。
她发髻松散,一双眸子更是波光潋滟,盈盈含泪,眼尾通红却又目光澄澈,像极了森林中迷路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崔砚心下一晃,连忙朝虞归晚走来,喉中不自觉地唤道:“杳杳。。。”
“嘶——”与此同时,一声极低的痛吟声传入虞归晚耳中。
与之而来的,还有重物落入虞归晚怀中的沉重感,触手温柔,肌肤细腻。
虞归晚低头一看,便见太子额间细汗密布,见她低头看来,唇角扯了个极清浅,极干净的笑容,声音温润而带着颤意,似情人间的低喃:“抱歉,杳杳,孤撑不住了。”
太子方才可是为她阿母挡的剑,见他如此,虞归晚哪里还顾得上崔砚,当即便关切道:“殿下可还好,臣女带您回厢房医治。”
太子轻轻一动,又是一声痛呼。
却见他依旧柔了目光,温柔道:“只要你无事,孤便放心了。”
他本就生的极好看,肤色极白,如今一身被冷汗浸湿,就连虞归晚都觉得他快要碎掉了。
当即便手下一个用力,将太子整个人抱进自己怀中,扭头对崔砚道:“崔砚,劳你照看一下我阿母,殿下等不得了,我先带他回去。”
说罢,虞归晚脚下急行,就连眼神也再未给崔砚半个。
而太子,轻轻从虞归晚颈间擡头,唇边勾起个极快乐极满足的笑意,高兴地像只食饱餍足的猛兽。
姻缘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九名刺客的尸体,崔砚冷淡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提起剑便每人补了一剑,随後才提步至衡阳郡主身边蹲下,声若冷玉:“姑母。”
刚从一场刺杀中回过神,衡阳郡主虽称得上见过大世面,可也忍不住有些晃神,如今瞧见崔砚了,心中才有了石头落地的切实感。
忍不住想要抓住崔砚的袖子,却只觉右手麻麻的,丝毫都动不了。
见状,崔砚眉头微蹙,关切道:“姑母,可是伤了手腕?”
衡阳郡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许是方才推冬云时用力过猛,扭伤了些,不打紧。”
一旁的冬云急忙连滚带爬凑至衡阳郡主身前,满脸泪水自责道:“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
衡阳郡主淡淡制止住她的话头,笑道:“你服侍我多年,在我心中也如同亲人一般,只要能救,我怎会弃你于不顾。”
“郡主。。。”冬云声带哽咽,双眸含泪。
一旁的崔砚却是不肯叫衡阳郡主如此轻易便将手揭过,凝了面色对衡阳郡主道:“姑母,可否叫我瞧瞧您的手腕。”
衡阳郡主依言将手递出。
崔砚轻轻一握,旋即握着骨头轻轻一摁,仔细查看後面色一沉,皱眉道:“姑母,只怕是折骨了。”
说完,手下微微用力,便将衡阳郡主扶起,道:“我送您回去。”
“杳杳虽是先送太子殿下回去了,只怕心中仍旧牵挂您的紧。”
衡阳郡主闻言,心中悠悠一叹,只觉满心复杂,擡眸直视崔砚眸子,只见其中一片寂静。
只怕这孩子,依旧。。。哎。。。
略一沉吟,衡阳郡主眸子从地上那些刺客身上扫过,对崔砚正色道:“这些人的身份尚未可知,我身边有冬云,季玄你且先看看这些人身上能不能查出什麽蛛丝马迹,不必担忧我。”
崔砚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
“不行,姑母手腕的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会留下病根,到时杳杳恐接受不了。”崔砚坚定摇头,说着便要背起衡阳郡主。
恰逢此时,诸武僧终是察觉不对,齐齐赶来姻缘树下,见已经结束的残局不由得面面相觑。
见状,崔砚淡淡吩咐道:“你们随郡主回去,我留下查看,记住,要快。”
大慈悲寺虽算的上皇寺,可贵人在此险些丧命,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若是当今圣上震怒,对太後的安全不放心,只怕是会牵连整个大慈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