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添加完班就睡了,他睡相很好,不乱动也不打呼。若不仔细观察,会觉得这人昏死过去了。很多个没有他的晚上,步晔只觉得冷,空气中少了热气罢了。其馀和他在时没什麽不同。
他垂下眼,细长繁密的睫毛下的蓝宝石水波涟涟,犹如灼灼燃烧的海洋。
仔细端详了祁添一会儿,蜻蜓点水般地在他脸上刻下一吻,薄凉潮湿。
云碎雾开,阳光笔管条直地冲破最後一层羁绊,打进步晔的胸腔。
连花清瘟出场自带金光,外焰很明显的橙。他非常不满意,“嘴,亲嘴!十八件事就是这个了。”他不用步晔开口,自己溜回去了。
“……”
步晔很不想面对今早的太阳,尤其当灿烂的阳光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托起来的时候最不想。一睁眼就要面对有尽头的无尽。不如让被子和阳光把他焐烂。
亲嘴……除了抿嘴会碰到自己的嘴唇外,他都一千年没碰过祁添的嘴唇了。什麽感觉都忘了。
亲嘴……他不会了。……说来惭愧,不管这方面还是那方面,从没当过主导。
要麽,被按着亲要麽丶被按着上。
步晔两眼一黑,心想不如睡死算了。
他知道这是害羞,谁愿意承认。
不承认就没害羞。
屋内的影子逐渐消失,夜空也陷入更沉寂的黑。
祁添用笔记本的时候有个习惯,必须要在桌子上,不然就会像憋屎一样憋不出来。
步晔有任务在身,祁添不睡他不睡。他势必要亲到祁添的嘴。
可是文件越改越亢奋,眼皮越等越沉重。
当祁添合上笔记本起身活动坐僵了的关节时,就发现了蜷缩在沙发一角的不知道等了他多久的步晔。
月亮恬美地长开了霜,不偏不倚,落进了祁添的眼里,化为潺潺的春水绕梁。
喉咙里发出黏糊糊的呢喃,似在自言自语,“昨天晚上为什麽要亲我?”
他自知得不到回答,抱起步晔回房睡觉。
第二天,步晔顶着涩疼的眼睛坐起来,恼怒昨晚的定力。
他看向一旁睡觉的祁添,舔了舔唇角,喉结很不合适地上下滚动,而後两眼一闭对准那柔软的唇亲下。
未等他感受到两张嘴唇激发的清甜,就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兜住他的後脑,压着他亲吻。
祁添没有伸舌头,只是嘴唇亲嘴唇就让步晔有种今夕是何夕的错觉。多年未触及的嘴唇仿佛与封尘的心脏一样,在紧密的交接翻滚里逐渐复活。
不知道吻了多久,祁添终于松开他。黑色的瞳孔里流淌着细碎的欲望依恋,随着胸膛的起伏一同灌入步晔的耳朵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轻微地阖上眼,耳边是不绝如缕的心跳声,太大了,以至于他根本感受不到亲吻时的口水正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祁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幅光景,眼中折射的光让它沉入更深的欲海。
他压下胸腔的暴突,声音仿佛燃着火,烫得步晔耳朵发红。
“天神,你已经亲我两次了。”但听起来好似很无辜。分明他这一吻他占足了步晔的便宜。
祁添看见步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还能面不改色道:“我们早上恢复灵力较慢,需要吸收阳气来加快循环。”
祁添单纯一笑,泛光的眼睛似乎在告诉步晔无论他说什麽自己都会相信。眼中的情欲已经消散,现在看着步晔,就只有温柔。他问:“那晚上呢?”
“提前补充,这样早上就不用了。”这理由是步晔胡扯的,但他能把谎言说得真切。可他显然猜不到祁添这麽难缠。
“那前几天你怎麽不亲?”
步晔道:“下凡会缓冲一段时间。”
祁添见步晔还是不睁眼,便躺回自己位置,道:“好,那以後每天都让你亲一下,是吧?补充阳气?”
原来的位置已经凉透了,躺下去却觉得无比温暖。心脏的某一处仿佛被注入了很热的东西,把平平的嘴角融化重铸成摇篮。承载甜蜜的歌声与无比柔软的微笑。
步晔的喉咙口就提着心,平静了许久才放下。他其实没听清祁添的话,回答也不受大脑的控制,嘴唇一开一合不等他反应一段话便结束了。等到回过味来,话没记住,吻也没记住。
越想越是煎熬。
祁添的所作所为只为让他清楚一件事:我吻你了。
对于他一直以来无应答的,对失忆患者的爱来说,这就够了。
哪怕它心里明白祁添是爱他的,在用自己方式爱他,可远远不及行动来的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