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是个好时候。
狗的鼻子很灵,成洲又是边牧,聪明劲猛得骇人。步晔隔得老远步晔就看见成洲冲他笑,早有预料般。
桃花眼笑得浪荡不羁,一只是金色,另一只则是海洋似的蓝,眼梢跟着染上了一抹大方的红,是放纵的山风与倾斜的雨丝。他依靠在粗糙的树身上,头发自然地梳到後面,额头露得坦白。
阳光愿意分出一方绸缎落在他身上,枝干也愿意自己变得强大只为有一天让他歇脚等待。
所以这麽冷的天,他只穿件短袖,外面套个薄的棒球服也不觉得冷,他有金乌自然给予的光华。
“君上,好久不见。”
一声不咸不淡的问候在二人间推搡着。
步晔:“嗯,好久不见。”
成洲眼神瞟向身後的咖啡店,步晔会意,与他一同进去。
咖啡店整体中式风格,正中间还有个小型瀑布,云雾叆叇。里头有人的潮湿温度,比外面吹散了阳光的暖和多了,步晔微紫的脸颊渐渐在回血。
成洲给他点了杯樱花拿铁,饶有兴趣地问他连花清瘟给他的任务是什麽。
步晔把原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听罢,成洲笑得乐不可支,眼尾都笑出泪,“君上,你可知我的任务是什麽?”
步晔挑眉:“说来听听。”
成洲把手插进口袋里,放肆地往後一靠,“让一眠喜欢我。”
说完,他又笑了声,终于露出一丝疲倦,“又简单又难的。”
步晔不说话,他没什麽资格去说人家,自己碗里一堆骨头哪有闲心管人家有肥肉没瘦肉的呢?
成洲的聪明善于洞悉人心,盯着步晔看了会,问:“君上,你与我还有不能说的话吗?”
步晔微眨眼睛,倏地一笑,“任务使然,非我本意。”
“君上但说无妨。”
“我是今天才知道一眠是祁添的上司,巧的是,这第十二件事便是让一眠给祁添升职,属实在我能力范畴之外。”
成洲思忖片刻,应下了。
“为君上分担本就是我狗界该做的,君上不必为此伤身。狗界于这天界,定是对猫界最衷心的那个。”
步晔会心一笑,这种话步晔听过不下万遍,可从成洲嘴里说出来,就格外让他信服。
“其实我来还有一事。”
成洲含笑看他,不无夸张道:“哦?”
步晔沉默了一会儿,问出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眼神略有躲闪,但还是炯然,“一眠被我父亲贬下凡,你不恨我吗?”
“哈?”
成洲起初没反应过来,後近乎被这个问题蠢笑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这个人,还在吞咽步晔问出的狗屎问题,缄默不言。
三分钟後,成洲呼出一口气,右手摸上自己的後脖颈,顺手揉揉头发,语气没了初时的客套,反而自在散漫起来,“我原倒是奇怪,千年前我们关系也不似现在这般别扭,怎麽祁添一被贬你就开始躲着我,每每看见我脸冷得像冰,原来是这麽个原因?”
步晔惘然:“什麽?”
成洲恶狠狠地盯着它,异色瞳眼与蓝色瞳眼相撞,金山碧海与穹苍一触即发,火花起初猛烈而後愈演愈淡。
“你觉得我会恨你?简直可笑。那日大殿上我不在,倘若我在,我和一眠会是相同的做法。步晔,不要觉得只有你想救祁添,我们也是。”
他的眼睛里又晕起悲伤,也许有点水光,明明这麽柔顺的桃花眼此刻像失了魂,“一眠那样做我并不惊讶,他就是那样的人,我应该高兴。经历这麽多破事,他依旧没有忘记他父亲的教诲……他还是这麽好的一个人。我只是遗憾那时我不在,没有陪他一起下凡,让他在凡间孤独千年。”
“所以步晔,你与我的处境想法是一样的。”
他忽然笑了,笑得邪魅伤怀,想隐藏心底的悲恸心疼却敌不过心意使然。他望着步晔,步晔望着他,望着与自己命运相同的自己。
“步晔,你和我一样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们同病相怜。”
“但这并不是你让我们的关系降至冰点的理由。说实话,我真的很生气。”
拿铁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