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就没打算喝,”穿好裤子後,钟寻路疼得冷汗直流,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服软为上策:“对不起,哥,又让你担心一次。”
“那是一辈子的事。”祁原在说沾du,面色有所缓和,但仍比平常阴沉。
钟寻路慢腾腾地直起上身,二人相对无言许久,竟是祁原先打破沉默:“觉得我喜欢她?值得你费尽心思偷偷喝饮料扔便签?”
这话直白又尖锐,把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血淋淋地剖开。用的词也很不中听。
钟寻路一颗心悬在高地良久,终于不堪重负,直线下坠,在浩瀚深海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噗通声。
“值得。”钟寻路的嗓子有点哑,说完就侧过头不再与祁原对视。
周围温度又降了几分。
“不想我喝,直说。为什麽——”
“你知道为什麽的,哥。”钟寻路大着胆子打断了祁原的话。
这一次,祁原沉默了很久方才说:“我是你哥。”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说。
钟寻路小扇子一样的眼睫颤了颤,垂眸,心道我在心里也这麽说过。
“你是我哥。”他重复道。
远处年久失修置物架突然一个颤抖,一颗破了洞的乒乓球掉到地上发出轻响,在落针可闻的杂物室显得格外突兀。
钟寻路胸口剧烈起伏,良久,缓慢擡头,低声道:“所以呢?”
祁原眉心仍蹙着,身量颀长,面对面站着能遮去大部分光线。钟寻路往前走了一步,与祁原只一寸之距,踮起脚双手环住後者脖颈,侧过头把嘴唇贴上了他的侧脸,然後像等待裁决的罪犯,安静地伏在祁原肩头。
却听他哥说:“在海边,你亲的也是这里。”刻意压低的声音像音符,富有节奏地敲击心脏。
钟寻路错愕,耳尖温度徒升,血液像在被蒸馏,连心尖都是滚烫的。
可我不记得了。钟寻路心说,随即试探性地贴上祁原的嘴唇,生涩地左右移动了下,当作摩挲,还咬了下他的下唇。
在大巴上他就想这麽干了。
退开後,看到祁原紧蹙的眉终于松开,只是双眸愈加发沉,钟寻路觉得里头一定刚经历一场惊涛骇浪。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酝酿中的暴风雨很快就会来临——
下一秒,二人交换了位置,钟寻路被掐着腰,大半身子都後倾几近贴着桌面,祁原压过去,津液交换的旖旎声音格外清晰。
远处又一个乒乓球掉下来,接着好像一盒球都砸落,乒铃乓啷一阵响,宛若大厦倾。
钟寻路在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中有些喘不上气,攥着桌角,瘦白手臂青筋绷起,在分不清是谁的粗重喘息中低低地叫了声:“哥。”
人越长大越缺少勇气。
这一刻钟寻路才明白,孟一淼的善妒丶祁原的沉默都不是敌人,唯一的阻碍只是确失的一腔孤勇。
迈出去,便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