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奔驰。
早起的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打扫,路边的早吃店能见灯火星点。
排成两列的高大梧桐树,投下一道又一道的影子,在周祠紧绷的脸上掠过若影若现。
许舒檬就靠在他的脖子上。呼吸湿热,偶尔实在受不住,才小声的嘤咛一声。
他听得一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渡给她包裹的温暖。唇在她耳边讲:“疼就掐我。我不怕疼。”
眼睛紧闭,许舒檬有气无力交代:“别给爸妈讲。”
周祠偏了下头,唇贴着她的发顶。良久,少年喉结滚动,闷声道:“嗯。”
不跟大人讲,成了两个人长年养成的无声默契。
讲了他们也回不来,还会徒增父母的担心。
能自己解决的,那就是自己弄。
他们养成了懂事的独立,也知道不给在外工作的父母添麻烦。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彼此叠加的成长轨迹里,两颗少男少女的心,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发生时,更加紧密的连在一起。
“慢性胃炎。低烧。小姑娘是不是睡前吃了什麽刺激性的东西?”
“输个液吧。以後作息要规律,别搞突袭。”
“尤其是你们高中生,压力又大。你生理期又来了,免疫力低下,多注意点。”
和蔼善良的急诊科医生开了单,周祠道了谢,就抱着她去输液。
凳子冰凉,许舒檬还是倔强地保持着卷腹的姿势,要更好受些。
许舒檬呼吸还难受,她呢喃:“对不起。”
周祠让她靠自己宽瘦的肩膀上,他用自己的灰色帽衫外套把许舒檬完全包裹住,免得她大半夜受凉。
周祠没休息好,声音也有些哑,眼下也泛着淡青。
真遇上事,他这人也有极其冷静和稳重的一面。
少年低声安慰人道:“别瞎说。下次再让你一个人狂吃那些辣的,我周祠名字倒着写。”
许舒檬默默点头同意,知道自己下次不该再贪嘴。
她困乏地耷拉了下眼皮,感受着身边人带来的安心,接着,就去见周公去了。
凉凉的针头从白皙的肌肤皮层下被抽离。
等许舒檬再醒来的时候,医院来来往往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早上六点,一个圆眼睛苹果脸的护士帮她把针头取下。
许舒檬拿棉签按压着冒血的针孔,轻啓干涩的嘴唇道:“谢谢。”
护士笑得很甜:“不谢。小妹妹,那个跑前跑後的是你男朋友吗?这年头,这麽体贴的小男生不多了。”
护士以为两人是未成年的小情侣。
更是自动脑补出小女友半夜生病,男生狂奔抱着女友去医院的感人青春爱情故事。
许舒檬输了液好多了。但因为休息不好,以及饿了的缘故,整个人还是有种我见尤怜的清纯娇弱感。
就连护士也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姑娘怎麽天生就长得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
“不是。他是我哥哥。”
没精力多解释,许舒檬用这个借口含糊了过去。
护士听完,先是错愕,原来是这样。接着又是感叹,怎麽俩兄妹长得都这麽出衆。
最後,护士收好自己的治疗盘,看着远处渐渐走近的颀长身影,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些许遗憾道:“啊,那你以後的嫂子有福了。这麽细心的小夥儿,谁要是被他喜欢上,怕是一辈子都被宠。”
许舒檬还窝在椅子上,有些凌乱的黑色发丝遮住小脸。
她循着护士的目光看过去。
周祠手里提着早餐疾步走回来,许是怕她等久了见不到人心慌,几乎是用跑的。
天光见亮,走廊在少年身後呈现白茫茫一片。
黑瞳澄澈的少年,宽肩窄腰,眼皮薄薄,立体分明的脸,变得比之前更加成熟。当然,如果不是跟自己斗嘴的话。
嫂子二字还在自己耳边回荡,许舒檬收回目光,看着因为输液而开始泛青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