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骂声从孟鸷牙缝里挤了出来。
女人捂着女孩的耳朵,怕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强烈声音刺伤她的耳膜。
“你救我们做什麽?”女人哭丧着双眼,里面噙着泪花。
没空和她掰扯,孟鸷只回了一句:“就当我打家劫舍,非要劫你们走!”
後视镜里的车逐渐淡出孟鸷视野,他又转过几个弯,这才放慢了车速。
女人被打得可怜,那时这个女孩便跑了出来,挡在女人身前。那个青筋男也顾不上孟鸷,上去给了女孩一巴掌,把她摁在地上揍,直至嘴角裂开也没松手。再转身看,小周早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孟鸷一见,头一热,拉起两人就跑,她们反应也快,直冲上车,下一秒孟鸷啓动车支撞开厂门,一不小心把“中”和“长”字撞掉,只剩下“建坊”。
此时他经过一个小卖铺,确定後面没有跟车,这才将大货停在树底下,让女人和女孩下来找地方猫着。孟鸷知道这麽干她们大概率要跑,但他没管。跑了也好,赶紧回家,也给自己省事儿了。
鬼使神差地拿了包便宜烟,又拿了两根冰棍回去了。
意料之中,女人和女孩不见了。孟鸷耸肩,行吧,俩冰棍,自己全吃了要不要闹肚子?
他点上烟,没抽几口就被呛出眼泪,喉咙里发烫。
没转身,又瞥见对面树边儿蹲着俩人,正要起身往这边来。
那不正是那一大一小俩人麽?
还多了个大的,看着像个老乞丐。
“得,买一送二,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不?”孟鸷嘟囔道。
“哎,给你俩买的,一会儿要化了。”
把冰棍给了一大一小,手里只剩下一盒打开的烟。
“老头,给你!便宜货,你随便抽着玩!”
再上车,孟鸷喘了口气。忘记看这烟是啥牌儿的了,劲儿大丶刺鼻。
“有没有男人了?”孟鸷抹了把脸。
女人一顿,犹豫地点头。
“唉,那烟应该给你男人的。”孟鸷无奈道,“回头吧,回头补你一包。”
“家在哪呢?送你们。”孟鸷又问。
“……没家。”女人终于说了实话,眼睛偷摸地在孟鸷头发上瞟来瞟去,“也没男人。”
听女人讲,她们都是为了家里生计南下打工的,各个签了十几年卖身契,这下回不了厂子,也回不去家。
“为啥回不了家?没钱买车票?”
“走的时候厂里给了家里一笔钱,虽说签的契约是十几年,但其实不过五年就要死人,厂里就会告诉家里人我们是因为别的什麽才死的,再塞一笔钱。这钱对厂子无关痛痒,对我们家就是救人于水火。”女人强忍着眼泪,道,“我们赚的钱都被上边的人瓜分干净,甚至买不了粗布织自己的衣。回家的路多远呢,赤脚的人怎麽回得去?”
“我回家拿钱,你们买票回家。”孟鸷说着踩上油门。
“小兄弟!”女人道,“回去做什麽呢?家里养不起我们,我们还得被卖走。兜兜转转,不都一个样儿麽?”
在女人接下来絮絮叨叨的话里,孟鸷这才清楚了前因後果。
原来她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只是看见方才的打手揩女孩油,她于心不忍就出了手。女孩最多十二三岁。
“救我们,你怎麽办呢?”女人知道,能把车开进厂子的都不是什麽等闲之辈,和上面多少有些关系,孟鸷这麽干是要和上面撕破脸。
“不怎麽办,完蛋。”孟鸷语气轻松,“别看我,我已经踹了那人一脚,收不回来。”
女人快要哭出来了。
“说着玩的。”孟鸷笑了起来,“送你们回去,你们要死。接你们走,我死不了。”
车头转向老宅方向。
这时候林姐儿和真姐在干什麽呢?昨天她们好像说要学着写字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