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坠盒
“你找到我了……”
一个笑声飘荡在空气里,反射出重重回音,和家养小精灵痛苦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我的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膛,与此同时,我感到手心里的小盒坠子里也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我的掌心脉动着,节奏与我惊人地同步。
“来,还等什麽……”从虚掩着的盒盖里飘出一声飘渺的低语,一股无形的召唤,“我需要你的力量,汤姆……”
我吞咽了一口,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托起挂坠,贴到自己的唇边,在上面印上虔诚的一吻。家养小精灵在我身下仰视着这一幕,眼中酝酿着惊恐的风暴,却令我情不自禁地狂笑了起来。
紧接着,光华大作,有什麽极为邪恶的东西从小盒里释放出来,盖过了纯净的月光……它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无视了邓布利多设下的防御,无视了任何东西,迅速侵染了整个空间。
我的头发被无形的风掀了起来,一股战栗从头到脚席卷了我。我定睛望去,一道道黑雾般的阴影在空气中飞舞,盘旋虬结,最後凝聚成人形;又过了几秒钟,房间里完全平静下来。
黑夜般的头发,瘦削的颧骨,还有月光般苍白的皮肤……他就这样安静地站立在我面前,一对明亮的红眼睛从黑暗里看着我,脸庞的每一处细节都是致命的熟悉。
“你…你是……”我沙哑地说,颤抖着向他伸出五指,却在即将碰到他之前停住。
他就像个美丽的幻影,我害怕他一触即碎。
他歪过头,好奇地打量着我,鲜红的唇角勾起一个感兴趣的笑容。我们四目相对,谁也无法移开目光。他也向我伸出手,试探着没有触碰,我们的动作微妙地同步着,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面有生命力的镜子,这感觉不免有些诡异。
最後,是他结束了那点距离,与我手掌相对,然後握住。这一刻界限被打破,虚幻化为了现实。
他低头观察着我们紧扣的十指,然後微笑。
“我是你,”他的声音飘渺而遥远,却和我想象中一样熟悉,“你也是我。”
说完,他低头吻住我手腕上挂着的那朵水仙花,最後几缕藤蔓纷纷腐朽着脱落,唯有洁白的花朵神奇地恢复了生机,绽放在我的手背上,送来梦幻般甜美的香气。
我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全身奔涌的血流和肾上腺素让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喜悦根本不足以形容,它强烈到让我感到困惑……
他目光柔和地望着我,手指一点点从我的脸上滑下来,顺着我刚刚被打得青紫的瘀伤抚摸,晕开一阵舒适的冰凉。我就这麽盯着他看,几乎忘记了眨眼。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喃喃地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隐约夹杂着忧虑。
“Episkey。”
他用掌心盖住我的脸颊,温暖的魔力涌了上来,脸上本来又肿又疼的一块马上不痛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擡手扶住他的手腕——我是在做梦吗?
“你多大了?”他轻轻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手指滑下来勾起我的下巴,“十六岁吧?令人怀念的眼神……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这副模样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左右扳动,我动弹不得,他的触摸就像是一阵电流,窜过每一寸皮肤,直达我的脊髓。不……我不是在做梦,我得救了,我不会死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被分裂出来的…如果你是指这个。”我感觉自己的语调还有些颤抖,脸上还带着那种傻笑……我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不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哦…你是我的日记本,还是马沃罗·冈特的戒指?”
这次是一个明显的问句,我定了定神回答,“日记本。”
他轻轻点了点头,捏着我的下巴又细细打量了一会,然後垂下了手臂。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无形的压力。与此同时他突然目光一凛,浑身爆发出一种冷酷的杀意,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同我反目,当我发现他只是使了一道咒语把我们脚边想偷偷溜走的克利切弄晕时,我稍稍松了口气。
“谁也不能来打扰我们。”他踩住家养小精灵脏兮兮的身体,一脚踢到一边,冲我露出一个阴暗的笑容。我向他报以同样的微笑,但同时,心中的兴奋也一点点降了温。
果然我还是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这时,我才开始後知後觉地观察他——他比我高一些,更加消瘦,头发也长不少,几乎触到了肩膀,眼睛不再是纯黑,带着一点红光;当然,没有穿着校袍,贴身的黑袍流水般垂坠下来,衬托出他的神秘与力量……不得不说这幅打扮相当适合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和他相比,我就是个还没从学校毕业的青涩少年而已,而他已经隐隐有了黑魔王的风范。
他多大?二十岁?二十五岁?我看不出来,因为我从没见过未来的自己……
“你为什麽能现身?我在日记本里的时候可做不到……”他好像发现我在观察他,眼含笑意地注视着我,我只好找了个话题。
“那麽你又是怎麽出来的?”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反问。
“我杀了个人,”我耸耸肩,“然後我就独立出来了。”
“那麽我也一样。”他简短地说,然後就背过身去,慢慢地踱到了窗台边上。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家夥……
“我该怎麽称呼你?”
“我的容器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你可以这样叫我。”他淡淡地回答,双眼看着窗外。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看来你终于找到了比日记本更好的东西,是不是?”我开了个玩笑,但挂坠盒却没什麽反应,让我有点尴尬,“其他几个是什麽?我是说,按计划应该还有三个魂器……”
“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他平淡地回答道,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个话题上……他在考虑什麽呢?为什麽我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
我有些郁闷地在房间里踱了一圈,捡起那根沾满鲜血的木棍,掂量掂量,来到克利切的面前。它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双眼紧闭,痛苦的表情让它的脸看起来更丑陋了。我无趣地把棍子扔回地上,想做点什麽打破空气里紧绷的沉默,就在这时,挂坠盒主动向我搭话了。
“你知道我们在哪吗?这里看起来像伦敦……”
他低头打量着下面的广场,手指敲击着窗台,复而擡头望向天空。夜色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
“没错,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家的房子,我们曾经来过几次……”我一边回答,一边走到他身边。
“哦?”他轻笑了一声,我猜测他是否也想起了那几个从各种方面令人难忘的夜晚……奥莱恩·布莱克拼命忍住不敢惊扰母亲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