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前雪也在喘气,他说:“我记得小时候我还能爬挺快的,不知道今天怎麽爬不动了。”
他拉着季涯,整理着气息:“要不我们慢点?”
季涯下了台阶,站在他旁边,压低声音问他:“要不,我背你上去?”
虞前雪知道自己爬不快是有很多原因的,之前过度的熬夜丶且缺乏锻炼,他的身体其实不是很健康。
过度的疲惫让他甚至连脑筋都不想再转,他没仔细思考,接着季涯的话问:“可是爸爸妈妈还在,怎麽办?”
他如果没这麽累,也许会发现这话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他们为什麽需要避开父母呢?
季涯转头说:“阿姨,你们爬不动的话,就我和虞前雪上去吧。”
虞前雪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咽下去。
父母们也有些爬不动了,于是很快同意,到一边的凉亭休息。
季涯回到虞前雪身边,说:“前面的路有个转弯口,过去他们就看不见了,走到那里我背你。”
虞前雪点点头,他松开季涯的手,继续走。
过了转弯口,季涯立刻半蹲下来,肩膀低下,等着虞前雪趴上来。
这动作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虞前雪去年崴脚的时候,季涯天天这样背他。
可是,这是不同的。
崴了脚的人,当然是一步也走不了,季涯背他,是为了帮助受伤的好友,是义气,是友谊;
但只是因为他累了就背他,到底是出于什麽心理?他可以鼓励虞前雪,可以陪他一起慢慢走,这才是合理的帮助方式,不是吗?
为什麽季涯会想到背他,好像,好像他已经一点也不想让虞前雪难受丶不舒服。
好像是心疼,而非关照。
虞前雪还是让他背了,山路不好走,不过季涯的步子很稳。等考完了,他要和季涯一起多去锻炼锻炼,现在的身体太不好了。
“季涯,你说你背着我上去,是不是显得我不真诚,还会保佑我吗?”
虞前雪在他背上和他说话,每个字都吐在他耳边。
季涯感到几分陌生怪异的感觉随之在他心里出现。
季涯不允许他自己对虞前雪的话産生这种怪异的感觉,他按住了情绪,回答:
“不会的,你爬不动就是因为学习太辛苦了,神一定会知道的。”
“嗯。”
虞前雪似乎是真的爬累了,出了汗,身上很热。他的头垂在季涯的脖子上,头发与他脖子上的裸露皮肤时不时接触,像,像小猫在挠他。
乱七八糟的……虞前雪根本没有故意贴他,只是因为他动作的幅度才会这样。
这山爬起来并不费劲,哪怕背着虞前雪也还好。他能背着虞前雪上下五层楼,早就锻炼出了背着他爬楼梯的本事。
但这路好像长得有点过头了,他好像已经来回按住了几次胡思乱想,但还不到山顶,于是胡思乱想又重新産生。
……他真是疯了,最近。
好在山总归是有尽头的。前面的文庙露出了影子,季涯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气。
虞前雪一路上都不好意思说话。于是他保持了沉默,还略有担心他的心跳声会不会被季涯发现。
……真的挺响的,要是季涯问,就说是爬山爬累了导致的。
真实的原因,他不想去想。
但答案太过简单,就像个位数加减法,见到的一瞬间就能得出结论。
他与其说是不知道心跳为什麽快,不如说是知道却想装作不知道。
前面就是文庙。季涯喘了口气,似乎很累。虞前雪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说:“我自己走吧。”
季涯的呼吸有些乱,应该是负重爬山导致的。他点点头,最後几步路,两人走到山顶。
这天,庙里燃烧的灯烛架子都多了几排,很多买香的家长带着孩子,在点香。虞前雪和季涯也买了一份,然後许愿。
周围有个小孩,看起来是要准备中考的年纪。他从家长手里接过点燃的香,问:“爸爸,这个怎麽用?”
“你就一边拜,一边许愿。”
那小孩于是对着正殿拜了两下,很大声地说:“马上的中考无所谓,请保佑我将来考上华大燕大吧!”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笑声。季涯刚刚点好了香,递给虞前雪,悄声说:“这愿望也很适合我们。”
“那你就在心里许这个愿望呗。”
“不,我不要。”季涯笑着,“我要许愿,虞前雪考上他想上的学校,我考上离虞前雪很近很近的学校。”
虞前雪拿香的手一顿。他诧异地转身看向季涯,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但他默然了片刻,最後只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