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旬来到浴室门口,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
林光逐:“我是三岁小孩?”
方旬已经弄不清楚林光逐到底醉没醉,看着很正常的一个人,甚至比他工作时遇到的一些没喝酒的人都正常。他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里跟小猫爪子挠挠似的,一会儿担心人在浴缸里晕过去溺了水,一会儿又浑身燥热,人鱼和心爱的人共处一室,并且这个心爱的人还在洗澡,他还什麽都不做,连床都不能上!
这对于他来说,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甜蜜又残忍的酷刑折磨。
他每隔几分钟就要喊一声林光逐。
确保人没事。
林光逐也耐心极好,每一次都乖乖应声。大约二十分钟後,裹着浴袍出来了,方旬的浴袍尺寸对于他来说有些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被盖在浴袍之下,皮肤上还有被热水烫红的淤青。
方旬的眼睛都看直了,又想细看那淤青,又不敢多看,僵了僵移开目光,有些口干舌燥。
走进浴室没一会儿就叫出声来。
“你是拿一百度的水洗澡吗?好烫!你还是喝醉了,腿都烫出淤青了自己都不知道。”
林光逐在外困惑说:“你为什麽把结婚证裱墙上。”
方旬:“……”
差点忘了这回事儿。
他不仅将结婚证裱墙上了,床头柜里还有一堆林光逐的活动照……
方旬第一次发现,人在洗澡的时候竟然能够这样的无助。除了结婚证和活动照,他自己都记不清这个家里留下了多少他暗恋林光逐的痕迹。
“你别乱翻我东西啊。”他关掉水,向外说。
林光逐声音平静:“好恶毒的一句揣测,我要找律师告你。”
方旬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洗漱,家里唯一的一件浴袍穿在林光逐的身上了,他又没睡衣,只能穿着件白T与干净外裤出来,清清爽爽就像个清澈帅气的男大。出来时看见林光逐正举着手机对着结婚证拍,他稀奇问:“拍这个干什麽?”
林光逐收起手机,神色淡淡。
“你什麽立场来管我?”
方旬脚步一滞,走到林光逐身前,抱臂弯腰细细打量,无论他怎麽看,林光逐现在都是一副清醒到能去参加记者大会的模样。除了语言比平时更不客气,挑不出一丝错处。
贺霞说林光逐酒品不好,方旬半点儿也没感受到。
还是没喝多,他心想。
客厅的窗户没关,偏冷的春风吹不散浑身的莫名燥热感。方旬竟觉得有些失望,别人见过林光逐喝醉的模样,他没见过。
他一次都没有见过。
他又去房间抱出一床备用的被子,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抱完被子去拿枕头。林光逐站在房间门口抱臂看着他来来回回,等他弄完了,略带伤感说:“你不想和我睡一张床吗?”
“…………”
方旬“腾”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黑着脸咬着牙,微笑着说:“是你不和我客套。我刚刚说我睡沙发,你连哼都没哼一声。”
林光逐看着他,“那我现在跟你客套一下。”
方旬迎上这道淡淡的丶没什麽特殊情绪的视线,只觉得明明这个人没喝醉,自己却在情感上被折腾掉了半条命,在爱情的游戏里败到溃不成军。他生气,却也拿林光逐没办法,只能又把被子塞回了柜子里,进了房间。
床的另一边,林光逐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姿态优美又冷静,独留方旬一人暗地里抓狂。
独属于人类的味道近在咫尺,带着点儿沐浴露的潮湿,又伴随着氤氲的水汽。心爱的丶想亲吻的,想按在怀中死死贯穿的人就在旁边,他却看得见摸不着,已经开始後悔进屋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睡沙发呢!
关灯以後,卧室里变得更加安静,这种香味也就格外招惹人心。
方旬根本就睡不着,身边绵长又均匀的呼吸声将他一下子扯回两年前,在塔斯曼海域的某个孤岛上,他们亲密接触着,磕磕绊绊初尝禁果,那种感觉食髓知味,叫人魂牵梦萦。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大概也就十分钟的样子,身边人动弹了一下,出声。
“方旬,我睡不着。”
方旬耳朵根一烫,从脖颈连着耳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冲着林光逐的那半边身体都因为这一句话酥麻了瞬。
他精神高度紧绷,转过脸看向右边。
屋子里很黑,人鱼的视力比人类好太多,他能清晰看见林光逐侧身对着这边,漂亮的桃花眼对不了焦,手掌枕在白皙的面庞下。
顿了几秒钟,林光逐往这边靠了靠。
呼吸时的热气打在方旬的眼睫上。
“我睡不着,你睡得着吗?”
霎时间,方旬的耳根已经不仅是烫了,几乎是痛。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与耳廓,摸到了状似鱼鳍一般的凸起——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仅仅因为和林光逐睡在一张床上,仅仅因为林光逐说自己睡不着,他就好像被身边这个人类催情一样,都快进入假性发情期了。
好在他深呼吸缓了下,鱼鳍自动消了下去。
“已经到你平时睡觉的时间。”方旬听见了自己比平时更加沙哑的声音。
“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