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左大人无需忧虑其他,本官虽帮不上甚忙,却也不会徒增乱子的。”
颂徵面含浅笑,说出的话也进退有度,甚至主动将台阶递到了左丘宁面前。
“……”
缓缓吐出口浊气,左丘宁此刻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下了:“颂大人言重了,你带来的药材正好解了当前燃眉之急,日後如有担待不周的地方,还望颂大人见谅。”
“无妨。”颂徵脸上带笑,可眼眸中却一点笑意都无,“断不会给左大人添麻烦的。”
“咳咳。”在旁瞧了半天戏的宋衡适时开口,“那左大人先带颂大人去落脚的地方罢。”
左丘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扯出抹笑道:“颂大人请随本官来。”
待两人离去,宋衡才问向旁侧毫无存在感可言的瘦削中年男人:“叶师爷,现下城内是怎的一个情况?”
叶江城闻言,一脸凝重道:“染疫的百姓都集中隔离在城中央,宋副将可要去瞧瞧?”
宋衡自是欣然应允,随叶江城去了城中那片被集中隔离起来的区域。
到达住所後,颂徵让夜影三人将马车里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搬到了屋内,同时还旁敲侧击地朝左丘宁打听城内现况。
左丘宁让颂徵留在城内本就是无奈之举,亦不愿其知晓过多徒增恐慌,闪烁其词地应付了过去。
颂徵一脸认真地听着,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位左大人固然是个好官,奈何对她的印象太过根深固蒂,偏见难消,不过这也不算甚坏事。
待左丘宁借口有事离开後,颂徵随意拉开一张木椅坐下,素手搭在微微破旧的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九幽,你怎的看?”她状似无意地问向九幽。
九幽面无表情地回道:“左大人并未说实话。”
“意料之中。”颂徵丝毫不意外,垂眸拎起茶壶倒了杯早已冷却的茶,仅尝了一口,就紧紧蹙起了眉。
这茶又苦又涩,简直难以下咽。难喝也就罢了,偏生还是隔了好几夜的。
颂徵默默将嘴里含着的茶吐了回去,又把茶杯放了回去,还嫌弃地朝外推了些,拧眉道:“九幽,你去打探一番城中究竟是何局势。”
“以及这场瘟疫究竟是从何而起,第一个染疫之人是谁,城内如今染疫人数是多少。”
“是,大人!”九幽领了命,运起轻功就去打听消息了。
夜影眼巴巴地凑上前:“大人,那我要做些甚?”
唇腔里满是苦涩味,颂徵砸巴了下嘴,下意识想去端杯子润润喉,又想起这屋里只有隔夜茶,不得不将手收了回来。
舌尖抵了抵上颚,带苦涩味淡了些,颂徵抿唇道:“你和风坠,一人将我随宋衡来北境的消息传回去,一人去打听打听城外究竟是何情况。”
末了,又低声补上一句:“切勿打草惊蛇。”
风坠却心有顾忌:“大人,我三人都不在你身侧,恐有人借机对你不利。”
“无妨。”颂徵勾唇轻笑,毫不在意道,“旁人还奈何不了我。”
“你二人且早去早回。”
“是,大人。”
夜幕将临,深色木门被轻轻叩响。
纤指一拈,颂徵面无表情地将把玩的骨笛收回,啓唇问:“甚事?”
门外传来低柔的女声:“颂大人,左大人唤奴请您用晚膳了。”
颂徵起身,披起一件绒袍走至门前,擡手推开了门,朝丫鬟浅浅一笑,谦虚有礼道:“劳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