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坐在榻边,眉心浅浅一跳,掀唇问道:“何事?”
雪雁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弱声回道:“回殿下,今儿一早,小郡主从翠湖抓了尾龙鲤……”
食指微曲,秦瑾昭揉向发涨的额角,语气无奈:“让膳房做了罢。”
“绥安呢?还在湖里?”
雪雁沉默一瞬,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司琴怕小郡主受寒,带她去汤池泡着了。”
“罢了。”秦瑾昭站起身,任由丫鬟围上前伺候,精致的凤眼半敛,嗓音不咸不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总归不是在湖里泡着的。”
宫内人多眼杂,加之绥安又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她借故同秦宴辞了这几日的早朝,以绥安养伤为由,出宫到公主府小住。
而绥安,尤为钟爱後院的翠湖,白日里若不是有人盯着,只怕她早就化出鱼尾在水中畅游了。
此刻又听雪雁说绥安抓了尾龙鲤,秦瑾昭是一点都不意外。白日没下成水,只怕这孩子是在翠湖里泡了整整一夜。
简直同她那娘一模一样。
早膳是用龙鲤做的鱼片粥。
绥安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大碗,末了还不忘同秦瑾昭诉苦:“娘亲,这鱼全身金灿灿的可真好看,就是狡猾得紧,为了抓它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司琴听得心头一跳,垂首一言不发。
雪雁只觉着这番话何其熟悉,绥安的神情语气简直像极了三年前的颂姑娘。
“那绥安真厉害,竟将这鱼给抓住了。”秦瑾昭搁下小瓷碗,用绢帕擦了擦唇角,勾唇夸道。
绥安得意地扬起下颌,蓝眸熠熠生辉,难掩期待地问:“娘亲,这鱼的鳞片能给我麽?”
秦瑾昭失笑,语气宠溺:“自是可以。”
“不过绥安拿鳞片做何用?”
绥安嘿嘿一笑,小声回道:“就瞅着好看嘛……”
秦瑾昭却听懂了,感情这是鲛人嗜财的天性犯了。
“雪雁,去膳房取几片鳞片来。”秦瑾昭啓唇吩咐道。
“是,殿下。”
雪雁的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将将龙鲤剔下来的鳞片取了来。
绥安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片,看清模样後,大失所望道:“怎是这样的了?”
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通体偏透白色,唯有最末端覆有一圈极淡的金色,淡到得在阳光底下才能看清,这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绥安顿时失了所有兴趣,撇嘴将鳞片扔了回去。
秦瑾昭啜了口温茶,浅笑着解释道:“你所瞧见的金色,不一定是鳞片上的颜色。”
“它从龙鲤身上剔下来,说到底也同普通的鱼鳞无异。”
绥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秦瑾昭弯腰将绥安抱起,擡手揉了下她的後脑勺,凤眸泛起几分笑意:“该去练字了。”
绥安却还在纠结鳞片一事,一手攀着秦瑾昭的脖颈,蓝眸求知欲满满:“娘亲,除了龙鲤,你还见过别的剔下来之後依旧好看的鳞片麽?”
“见过的。”秦瑾昭偏眸看了绥安一眼,直言不讳地戳穿了她藏在心底的小算盘,“你可别想着去剔。”
绥安吐吐舌头,装得一脸乖巧,软磨硬泡道:“哪有嘛,娘亲~你快同我讲讲是甚鳞片能如此好看?”
“呵~”秦瑾昭低低笑了声,橘色的曦光映入眼眸,一瞬间投射出温柔的光泽,刻意拉长的音调让她的声音更加温柔,“你娘的逆鳞。”
绥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