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唱完了,苏绾说:“阿池,你声音很好听,说话好听,唱歌也好听。”
陈池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在你这里我总算有个优点了。”
“你穿衬衫很好看,你的牙齿很好看,你的手很好看,你的腹肌很好看。”
她一口气说个不停。
“所以你只喜欢我的身体?哪天没有了,你就不喜欢了?”
“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全世界只有一个你,我可以为了你和全世界为敌。”
她淡淡地说出让人心悸的话,她身上总有种天真的残忍和天真的仁慈,让人疯魔。
陈池放在她背上的手忘了动,他小心翼翼等着这些话在头脑里扎根,生怕它们会飘荡在空气中再也抓不住。
一股热潮冲到他的头顶,他克制着,不敢表露出来。
他这一生居然会和另外一个人産生如此不可思议的联接,被人如此珍视着,命运这玩意真神奇,他开始觉得他吃的那些苦也不算什麽,如果那是把她送到他身边的代价。
他从不信命,也不信鬼神,但如果因为她,他愿意相信。
他把怀里的人箍在身上,压抑自己的情绪,温柔地亲她的侧脸,说:
“你要说到做到,不要当逃兵。以後我生气了,你要记得三不五时地把这些话再跟我说一说。”
“好。”
“睡吧,天快亮了。”
“你唱歌给我听。”
“好。”
苏绾在迷迷糊糊中想起奶奶,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摸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话。
奶奶,我过得很幸福。
这是她最後一点残存的意识。
她睡得极不安稳,会突然开始开始四肢抽动,神情惊慌,嘴里喊一些无意义的词。
陈池不敢睡死,只要她一动就连忙把她抱紧,安慰她,
“绾绾,不要怕,我在这里。”
“绾绾,你在做梦,醒醒。”
“不怕,不怕”,
说一些翻来覆去的话,直到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那一个周末,苏绾突然变成了他的小尾巴,去哪都要跟着他。
只要他坐着,她就蜷缩在他身边。
他去楼上晒衣服,她就趴他肩头让他背着去,她的头乖巧地偎着他的脖子。
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他大腿上,由他一条手臂扶着,偶尔由他喂两口。
她由着他洗澡,穿衣服,梳头发。
她把他心都揉碎了。
夜里,她仍然时不时被梦魇着,哭喊着,陈池使尽吃奶的力气哄她,把一辈子知道的软话都说了个遍。
有一次,也许是夜里最黑的时候,也许是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怎麽也安抚不了她,只能拍拍她的脸把她叫醒。
她眼睛包着一眶泪,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他。
他低头把她的唇吞掉,把自己给她,把自己的温度给她,进入她的心。
他们像海浪里的两艘船,在凌晨的黑夜里起伏,时高时低。
苏绾仍然哭和喊,这次陈池不再制止她,由着她,甚至怕她伤了自己,给她两根手指咬着。
天地倾倒,世界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