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点头,“嗯”。
“真正的动情是藏不住的,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思,对不对?哪怕我从来不说。”
“知道。”
陈池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那你还装?钝刀子拉肉一点点折磨我。”
“我也会怀疑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又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有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一个不停嚎叫的小孩来拍片,小孩大概五六岁,在他爸爸的怀里挣扎得像条离了水打挺的鱼,嘴里嚎叫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哭得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妈妈手里拿满了东西,帮着爸爸按着他,嘴里说些“马上回家,让医生看看就回家”之类无意义的软乎话。
苏绾靠在陈池的肩膀上,两人盯着前面三个人看了一会没说话。
哭闹了一会儿,可能是实在哄不住,那对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转出了大厅。
苏绾觉得自己好多了,便细声细气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陈池讲了一遍。
陈池眉头拧成个疙瘩,想发火又忍了下来,语气如常地问她:
“如果那时候再没人来,你没力气了拉不住他,你放手还是被他拽下去当垫背的?”
苏绾指甲掐着他的胳膊,有点急躁地说:
“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我不想死但也不能眼睁睁让别人在我眼前死,要真这样,我下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
陈池听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她的神情很慌乱,他马上拿手一下下摸她的头安慰她,
“没事,没事,还好现在皆大欢喜,你很勇敢,救了一个人,没做错什麽。不要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揽。”
要是平时他早就开始骂人了,周三早上多麽平凡无奇的一天,如果·····不敢想,不能想,她的生死一念也会决定他的下半生。
苏绾把自己的眼泪擦在他衣服的袖子上。
等他们回到那个联排的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苏绾精疲力尽。
陈池帮她洗了个澡,草草上了床。
“明天请一天假,你这个样子怎麽上班。”
苏绾在他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摇摇头说:“不行,上午我有两节课,不能耽误上课。我请下午吧。”
陈池心里一股火,“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你都这样了,上什麽课?我不管他们想什麽办法,你给我在家里休息,我来跟你们校长讲。”
“你不许插手,我有我的责任,你别管。听见没有?”
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蹭着他撒娇。
她清楚这招对陈池的杀伤力,对面马上化为绕指柔,她说什麽就是什麽,哪里会有半个“不”字。
陈池抚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对她说:“睡吧,明天中午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一只野猫在屋外“呜哇呜哇”地叫着。
那天是个阴天没有月亮,到了後半夜,云开了,露出满天的星星。
屋里的窗帘遮光效果好,屋里只能看见深深浅浅的一些光影。
苏绾躺着安静得像只小猫,睡得一动不动。
陈池贴着她耳边问:“睡不着吗?”
苏绾在黑暗里睁开眼睛,轻轻地问:“你怎麽知道我没睡着?”
陈池的大手在黑暗里准确地放到她腰上。
“你睡没睡着,我一听呼吸声就知道。哪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
他掐着苏绾的腰把她拎过来,躺在自己身上,安抚地抚摸她的脊背。
“有个办法让你睡,要不要?”他哄着她。
苏绾摇头。
过了一会,陈池开口轻轻地哼歌,他的声音很沙哑,在这样的午夜,分外动人。
苏绾把头往他脖颈处贴了贴,他的温度安抚着她,她的心也像这夜一样,一点点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