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沈泓揪住兄长的衣领,齿缝里有鲜红的血渍,呲目欲裂,“你满意了!你满意了没有?”
父母与大嫂都在唤他,沈泓只死死地盯着沈休,手下抓着他的衣服撕扯着晃:“我问你满意了没有,说话!说话!”
这是沈泓第一次在家中如此无理,他扔下修养与气度,抓住唯一能接受他怒火的兄长厉声质问。
“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沈泓抽着气,声音刚低了一秒又立刻嘶喊了起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麽对我!沈休你说话!为什麽都不理我!为什麽没有人听我说话!”
任寒看着歇斯底里的儿子踉跄着後退了一步,沈仲青及时在身後托住妻子的腰,在她後背安抚地拍了拍。
“先生,冰块。”阿姨递来一块白毛巾,里面装着冰块。
沈休接过,手臂绕直沈泓背後,掰起他的肩膀,将毛巾抵在了他鼻尖。
“好了。”沈休按着沈泓的肩膀微微动了下手指,“不叫医生。”
沈泓咬着牙沉沉地笑出声,他依然坚持抓着沈休的衣领,几秒後,他痛哭出声,身体也如脱力一般直直向下坠去。
冰块撒了一地,沈休及时接住他,示意未婚妻看顾父母,将沈泓抱到了楼上的卧室。
未及时清理的鼻血反而很快止住,沈泓脸上挂着些许血迹,沈休将他放到床上,走到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照出他肩头的血渍。
他扶着洗手台吸了口气,随即一脸平静地揉搓毛巾。
“好点了吗?”沈休将毛巾塞进沈泓手里,“擦一下。”
沈泓攥了攥潮湿的毛巾,一动未动,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走了。”
“嗯。”沈休说,“知道了。”
沈泓缓慢地把目光移向他,红着眼颤抖地闷笑,他把毛巾盖在脸上,笑着笑着又哽咽起来。
沈休坐在床边默默看他,过了片刻,擡手把手掌盖住毛巾,隔着毛巾用指腹帮他粗略地擦了一遍脸。
“你跟他都是成年人了。”沈休撩开毛巾一角,露出沈泓的口鼻,“许多事不能凭感情用事,他做的很对,你。。。。也长大了。”
沈泓沉默了许久,最後扯开脸上的毛巾塞回给沈休,转身拉起被子,将身体缩了进去。
沈休未久留,关好灯离开了他的房间。
父母与未婚妻都在客厅坐着,沈休过来,沉稳地说:“他睡着了,别担心。”
那晚,沈园的所有人都未睡好。
四月份,沈泓收到了许映白寄来的快递,那是陈宇阳临走前送过去的物品,一并送来的还有前期他在许映白家留宿时暂放的几件衣服。
“沈少爷检查检查,有没有少什麽。”许映白打趣道。
陈宇阳的离开对沈泓而言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慢慢接受慢慢修复,这道伤口却总也结不起疤,依然血淋淋地对他张牙舞爪。
“少了也是陈宇阳那个狗东西私藏了。”沈泓坐在地下拆快递,忍着心酸回应,“等我见到他,我不给他个教训我就不姓沈。”
许映白在里面叹息:“还在。。。找他吗?”
沈泓扔开胶带团:“嗯。”
“我。。。後来给他发过几次微信。”许映白说,“他好像没有换过手机号,也没拉黑我。”
“我知道。”沈泓无数次拨打他的电话,也无数次给他发过微信。
其实某个深夜,陈宇阳的手机号是通的,他惊得从床上蹦起,再打却又是关机,彷佛那通顺利拨出的电话是个幻觉。
这个信号提醒他陈宇阳没有更换过联系方式,就连微信他也能正常发送,只不过从来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敢确认依然存在的联系方式是否跟陈宇阳留下的那辆小破车一样,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东西,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他不想再去妄自揣测,最後折磨的还是自己。
久而久之,沈泓习惯有事没事就在微信对话框里发些无聊的东西,开心了分享,不开心了就骂陈宇阳。
他总是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最後不得已地退步,他说这样也不是不行,至少可以假装当陈宇阳还在身边。
“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沈泓拎着一件衣服,“陈宇阳扔的东西你给我就给我了,我存你家的衣服还送回来了,怎麽?乘风吃醋了?不允许你家有别的男人衣服出现?”
许映白无奈地唉了一声:“不是。”
“痛快点说。”
“准备。。。换大房子了,那麽贵的衣服搬家再不小心弄丢了,我可赔不起。”许映白解释完,停顿了几秒,“你什麽时候才能回来?”
沈泓的心里瞬间像是被抽打了一下,痛的他瞳孔都在颤抖:“不知道。”
他终于可以不用承担满身压力,直白地说出‘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