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章
这感觉跟一拳打在棉花上差不多。在沈泓的印象里,陈宇阳性子向来温吞,估计被人打了也不会还手的那种,受了委屈也不说散散气,还一个劲地说没事。
沈泓到底过意不去,又追着道了几句歉。
二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时陈宇阳快速地掠了眼沈泓,变换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过了这条街,马路上车辆稀少,不过该沈泓倒霉,这一道儿全都是红灯,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生生地把他的酒劲给蹿了上来。
路程过半,沈泓头晕目眩,他强压着恶心,从座位中间探过头问:“宇阳,怎麽是你来接我?”
陈宇阳目视前方把玩着衬衫一角:“老板发烧,晚上在医院输液。”
“生病了?”沈泓半眯着眼,下一句话还没出口,猛地扭头拍了下窗户。
“哎哟,要吐。”司机喊了一声,连忙靠边儿停车,一把拉开了後车门,“吐车里五百,出来吐。”
沈泓踉踉跄跄地出来,扶着树干咳了几声,司机瞅瞅外面的人,又瞧瞧坐在车里稳如泰山的人,弯腰催说:“小夥子,你管管他啊。”
陈宇阳垂了下眼,下车後距离沈泓三步左右停下:“还好吗?”
“有水吗?”沈泓问。
陈宇阳扭头看司机,司机冲他一摊手,意思是没有。
沈泓酝酿了半天也没吐出来,等他重新上车,陈宇阳在老板为难的目光下深呼吸几口跟他一同坐到了後排。
相比于前半程的消停,这後半程沈泓可谓折腾了个够,光是喊想吐就喊了十多回,身体歪歪扭扭地撞了陈宇阳好几下。
快到家时他酒劲完全上了头,前方司机拐弯,车身晃动,沈泓伸手胡乱地一横,一把攥住了陈宇阳的衬衫外套。
“啊!”沈泓痛呼出声,一头仰在了座背上,没了动静。
司机担忧地看了眼後视镜,陈宇阳握着沈泓的手腕默默向後掰,模样无辜地冲司机笑笑:“没事儿,折腾够了就安静了。”
到达老板家楼下,陈宇阳按照指示,将沈泓推进电梯,按好楼层,电梯门关的一瞬间他扭头就走了。
到家後微信里收到一条转账提示,是老板发来的。
陈宇阳简答回复:-‘不用。’
老板回复的更短:‘收。’
为个红包两个大男人来回推脱不合适,毕竟共事了这麽多年,他熟知老板的性格,点开了红包後回了声谢谢。
四季福小区是栋老楼,距离上班的书店不远,位于商圈尽头,隔壁一座半废弃的两层旧影院隔绝了大部分喧嚣。
外面的喧嚣是隔绝了,但老小区的隔音很差,一栋就六层,他住在五楼,上能听到楼上的脚步声,下能听到楼下的做饭声。
今天的运气格外不好,楼上两口子半夜开始吵架,从我当初瞎了眼看上你到老娘明天就跟你离婚的戏码听了个全,然後是一阵床板吱呀以及某些不知名的叫声作为闹剧的落幕。
卧室里没按窗帘,外面的灯光隐隐扩散进室内,窗户的玻璃上看不出一丝灰尘,躺在床上能清楚地看到这片夜空下的星星。
一缕烟雾上升,到半开的窗子边被吹散,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冷冽。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阵水声响起,陈宇阳又续了一根烟,到凌晨四点,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困意早熬了过去,陈宇阳捏了捏鼻梁,侧身面向窗户看了一宿的夜。
翌日天气晴朗,陈宇阳洗漱完毕从沙发上拿起了昨晚那件黑色的外套,姓沈的昨天没吐,这件衣服还算干净,再穿一天也可以。
他抖了两下眼神一闪,把衣服凑近一看,发现中间少了颗扣子。
“掉了?”他摸了摸其他几颗扣子,都是松松垮垮要掉不掉的。
记得买这件衣服时有备用的扣子,在屋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将衣服往沙发上一扔,随便穿了件出门上班。
书店里加上兼职一共有四个人,他跟店长乔镜是正式员工,算上老板五个人倒也能维持日常运营。
早上店里还没进客人,乔镜正在擦书桌上的绿植叶子,见他进门眯眼乐了乐:“早呀。”
这姑娘性格开朗,说话办事利索的很,两人配合工作多年,几乎没有産生过分歧。
陈宇阳道了声早,指指她那一头比绿萝还乱的头发,打趣道:“你好敬业呀,自己的头发还没梳好先给绿萝梳。”
乔镜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故作郑重:“我爱工作!”
陈宇阳抿唇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进入爱工作模式一起擦完了叶子。
咖啡间在前台後面,长方形的一间小屋子,房间尽头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墙下一左一右砌出两块台阶,包着原木色的木板,相当于两个简约的休息位。
陈宇阳检查了一遍原材料库存,整理好咖啡器具,书店内依然安静一片,没有客人点单。
阳光透过玻璃墙洒满了咖啡间,光线照的各类设备锃明发亮。陈宇阳坐在休息位上,背靠着玻璃墙,光源逐渐笼罩住整个身体,暖的顿时昏昏欲睡。
半小时後,乔镜推开门:“宇阳?”
陈宇阳猛地睁开眼,直起身子神色紧张:“怎麽了?”
“淡定。”乔镜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网上说社恐人士被人突然喊名字就会这样局促,她从出单机上撕下单子,“一杯澳白,一杯冰美式,客人催了。”
“不好意思。”陈宇阳一宿没睡,精神松散,“昨晚没睡好,马上做。”
今天周末,书店比工作日时人多了些,一上午几乎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