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卿乖乖应了声,挽上纪知韫的胳膊。
“越州雨水多,没想到江州这儿雨汛期更是下个没完没了的,难怪江州百姓要受水患之苦了。”纪知韫拂开一支垂柳,轻轻叹道。
郁南卿抿着唇不说话,生怕纪知韫再拐到萧祁泠身上去。
纪知韫停了下来,上下瞧了她两眼,像是已经看穿了,打趣道:“怎麽,还担心姐姐要带你离开啊?”
郁南卿闷闷的‘嗯’了声:“……我娘的坟茔,我必须要回去吗?”
“其实也不用赶着她生辰回去,只是刚好她生辰将近,你去她坟前说一说,也算有个交代。”说到这,纪知韫想起另一件事,笑着打趣道,“我还听说你烧了郁国公府里住过的院子?这事就别同她说了,我怕姑母半夜托梦来打你。”
郁南卿一手遮上眼:“我娘才不会为了郁家来打我呢。”
“是是是,姑母也不是为了个男人不辨是非的人。”纪知韫面转向郁南卿,忽然收敛了笑意,“但你啊,我看就没那麽清醒了。”
郁南卿猜到纪知韫接下来要说什麽,手在瞬间攥紧了:“我……”
纪知韫伸出手,在郁南卿脸上捏了两下,叹气道:“自荣禧长公主倒台後,宁王的身世便在民间传开了,就算是偏远的边境也对她是武宣帝子嗣有所耳闻,但凡了解过些历史的都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纪知韫对上郁南卿的眸子,语气沉沉:“要麽登上帝位,要麽被斩草除根。愿意效忠于她的朝臣皆知这份下场,作为她的王妃,你想必也清楚。”
郁南卿慌张的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隐三後,微微松了口气:“姐姐,你怎麽连这种话也说啊?”
虽然萧祁泠不会因此迁怒纪知韫,但她不想让这种伤人的话入萧祁泠的耳。
纪知韫继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若是不爱听也得听着。但姐姐不是不识趣的人,你昨夜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姐姐自然不会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今後能尽力保全自身,就算有一线生机,哪怕从此隐姓埋名,纪家也能保你一世无忧。”
郁南卿怔了怔,沉默良久:“姐姐要寻我说的就是这个?”
“是。”纪知韫终于愿意重新展露笑意,提议道,“这天色瞧着不会再下雨了,陪姐姐出去逛逛吧。”
“真的?”郁南卿不太相信,迟疑道,“为丶为什麽?”
纪知韫拉起郁南卿的手,放入自己臂弯中:“我若是再劝你,到时候你同我生分了,我寻谁陪我逛江州啊?”
郁南卿脱口而出:“原来你也知道啊。”
纪知韫:……
纪知韫凉飕飕的看她。
郁南卿当即就後悔了,做了个封住嘴的手势,老老实实低下头。
跟着纪知韫往府门的方向走了段距离,郁南卿又试探着问了句:“你该不会知道息尘大师在江州,打算派人去寻他,而後拿金元宝狠狠砸他,逼他说出一番让我离开江州的话吧?”
纪知韫差点被气笑了。
她淡淡道:“我的钱就这麽没处花?这提议倒也不错,我这就拿几万两黄金去见息尘大师,刚好江州百姓受了水灾之苦,想必息尘大师为了他们,定然会让我也如愿的。”
郁南卿面色古怪:“那你还是趁早歇了这心思吧。”
息尘敛财救济百姓,但也不是什麽财都愿意收的,别说让息尘昧着良心说话了,前世她想让息尘为她指点几句迷津,息尘都没开那张尊口。
不知不觉间,郁南卿就已经迈出了府。纪知韫也确实如她所言,没有再提要离开江州之事,只是在第二日见到萧祁泠时,面色依旧很不好看。
郁南卿只得两边哄,白天哄完纪知韫,夜里又去哄萧祁泠。
萧祁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要忍耐纪知韫,夜里对待她时就格外的凶,恨不能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来用。
往常夜里萧祁泠也没那麽黏人,沐浴後也就一块相拥着睡了,不像这几日,沐浴完还要拉着郁南卿说话,说的大多是她遇到郁南卿前逐渐积累朝臣的经历。
提及一个朝臣,便展开说一说这位朝臣以往的功绩丶如今在朝中的官职,事无巨细。
郁南卿前世入朝为官,官职的作用自然不在话下,根本无需萧祁泠解释那麽多,直到萧祁泠说完文官又提及武将,郁南卿终于没忍住。
“你该不会等会儿还要拉我起来回忆回忆那些阵法吧?武将在我眼里就一个打仗的作用,最厉害的武将不是你吗宁王殿下?”
萧祁泠揉着她的头:“多听点总不至于吃亏,况且卿卿才智出衆,埋没了岂不可惜?”
郁南卿一听这话就不免恃宠而骄起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才智出衆,之前难道没给你长脸吗?你信不信,就算萧祁浚和萧祁泯娶了王妃,也绝比不上我!”
萧祁泠就喜欢她这份矜骄,爱不释手的捏了捏她的脸:“那是自然,连老师都夸赞了你有状元之才,可惜我强娶了你,断送了你的仕途,如若不然,卿卿恐怕也要娶纳几房娇妻美妾呢。”
郁南卿被萧祁泠夸的一阵脸热,眼睛乱瞟:“谁要什麽娇妻美妾啊,你瞎说八道什麽呢?”
萧祁泠凑上去,秾丽的五官在郁南卿面前陡然放大:“真的没有?”
即便已经看了萧祁泠这张脸无数回,郁南卿的脸仍旧不争气的更烫了。
她小声道:“要找个比我好看还学时比我好的姑娘多难啊,要是比我差一些,显得我多吃亏?”
萧祁泠笑:“你这是在夸我吗?”
郁南卿推了她一下,卷过被子背朝向萧祁泠:“你明明也比我差一点点,但看在你身手不错嗯嗯也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