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九十二章知府造反,宁王镇压……
“王妃,这里是不是有什麽误会?下官虽为江州知府,也无法事无巨细一一明察,底下各县各有规章,还望王妃明察。”
郁南卿听着方知府的狡言,眸光变得更为冷淡:“方大人莫要着急。”
她微擡下巴,有一身着护卫服之人被带了上来,他身形瘦削,十个手指被纱布包扎起,隐隐还在向外渗血。
外袍解开後,纵横交错的鞭伤映入眼中,最为醒目的,当属肩胛处被烙下的‘役’字。
“方大人可识得这个印记?”
方知府僵硬地转头,看清那人肩上的印记後,整个人的魂都要被吓没了。
此人肩胛处被烙上黔印,就是为了防止他出逃。那里有重兵把守,这人怎可能会来到武陵县?
一旁的张县令也明显知道些什麽,在看清烙印後脸色唰白。
方知府双手发颤立刻跪倒下去:“王妃,这定是哪个牢狱之中出逃的刑犯,竟敢来到王妃面前胡言乱语,此乃下官的失职,下官定然不会放任他这般妖言惑衆,来啊,赶紧将这人带下去!”
“我看谁敢动他。”
郁南卿这话一出,隐六隐七立刻护在男子身侧,长剑出鞘半寸。
郁南卿走出马车,眉间的丘壑始终没有缓和,站定在那名男子前,稍稍缓和了声音:“将衣裳穿好,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那名男子先是一愣,而後立刻将衣衫系好,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能治方知府,跪下连连磕头:“宁王妃,请您莫要信了这狗官的信口雌黄!草民从未犯过事,祖上几代人皆住在武陵县,武陵县的水灾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阴平县同武陵县相邻,因城门朝向不同,不会被联系在一起,实则阴平县正是武陵县水灾的源头!草民原先也不明白,直至草民家中房屋被冲毁,草民为重建房舍被他们骗到阴平县做劳工,才知道阴平县那里有个巨大的水坝,只要汛期来临,水闸就会被故意开啓,连带着这一年的蓄水量,混着汛期汹涌的水势一泻千里!”
“他们将我们骗至阴平县後,给我们打下黔印,将我们囚禁在阴平县做苦力,我们若是死了,来年汛期便会有新的武陵县灾民被骗过去,武陵县的原住民用尽了,他们便以朝廷赈灾款发展商贸,做出一副繁荣富饶之态,吸引周边各县的百姓,实则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一己之私!王妃,王妃求求您救救我们!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男子的情绪十分激昂,话中条理还算清晰,饶是郁南卿昨夜已经听萧祁泠说过一遍,依旧会为之气愤。尤其是自京中一同随行的朝臣们,各个将拳头捏得泛出青筋。
本以为只是一桩因昧下赈灾银引发的水患,谁能料到背後竟还藏有如此大的阴谋,就连水患也是掩盖他们真正恶行的一个幌子罢了。
方士奇身为江州知府胆敢犯下如此行径,是当真觉得自己天高皇帝远有恃无恐吗?
“方士奇,江州的水患竟是你一手造成,本官定要向陛下上书,将你严惩不怠!”
“身为父母官竟诱拐良民做苦工,方士奇,我看你被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跟随萧祁泠一块进江州的朝臣大多为萧祁泠的亲信,就算没有站队的也是朝中难得坚守本心的官员,其馀之人皆被萧祁泠安排在後续押运粮草和其馀救灾物的队伍中。
昨日萧祁泠蛊毒发作的消息传出来後,一切事项由郁南卿代理。这些官员在郁南卿同方知府周旋之时就猜到宁王另有所计,没曾料到背後之事竟如此荒唐,如此迫害百姓,与京中发生的西园之事有何两样?
听着别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方知府大声为自己辩解:“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王妃你莫要听信这刁民的话,他这是在诬陷下官啊!下官身为江州知府,若是开闸放水,这麽多年怎会不被阴平县的百姓察觉?更别提拐卖百姓充当劳工了,王妃你不觉得荒唐吗?”
“方大人这是在问我要证据了?”郁南卿似是早有预料,擡眼看向男子身边的隐六,“给他看看吧。”
隐六被萧祁泠派来江州已有小半年,早已摸透江州背地里的污秽,立刻从袖中拿出几份关于开闸放水的公文和信笺,甚至还有被灭门的蕲春县县令本欲送入荆州知府的急报,此刻却出现在了郁南卿的手中。
方士奇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这些公文信笺会被郁南卿搜寻到,他留下这些本是留了心眼为了牵制谭家,没曾想此刻竟成了郁南卿手中的证据!
可他的府邸明明平日里也着武艺高强的侍卫把守,从未有过纰漏……
方士奇突然想起昨日郁南卿搬走他府中宝物时的言辞,郁南卿哪里是看上了贵重的物件,分明是诱他放松警惕!
一边在那儿拉拢他,另一边早就差人搜遍了他的府邸!
“你,你竟然设计害我!”
白纸黑字在眼前,方知府百口莫辩,也辩无可辩!
身侧一同前来的官员纷纷瞠目结舌,短短一日,竟然就将江州之事查清楚,对郁南卿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刮目相看。
眼见着事况败露,方知府盯着郁南卿手中的文书目眦欲裂,在郁南卿下令将他捉拿之时,突然从地上站起,他带来的护卫齐齐将他包围在里面,长刀出鞘。
一旁的张县令已经被吓破了胆,见状在两边来回打量,似有不决,最终目光落到那名被烙了黔印的男子身上後,狠狠一咬牙,也利落的爬起站到方知府身後。
有了张县令的表态,跟随江知府一同来的人也立刻站到方知府那侧,直接形成了对立之势。
相比较郁南卿那侧零零散散的护卫和一干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方知府那边的护卫显然更多,山间水域驻守的官兵见状也纷纷拔刀出鞘,气势凌人。
郁南卿眯起了眼,浅色的眸子静静看着方知府一行人的动作,一直等到他们都表明立场,才不紧不慢的问:“看来,方大人这是不愿认罪了?”
方知府擡手向天拱了拱,高声道:“江州水汛凶猛,王妃和大人们不顾下官阻拦非要亲自查探大坝,不料大坝再度决堤,下官救援不及,定会回府向宁王殿下请罪!”
“方士奇,你这是要造反吗?”
官员们终于察觉到了方知府的意图,水坝远离城镇,周围皆是方知府的兵,方知府想要杀了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但他们毕竟经历过京中荣禧长公主的那场宫变,饶是心中再惊恐,也不会输了阵。
“方士奇,宁王妃乃宁王正妻,一旦出了意外你如何向宁王交代?”
“我们这麽多官员在你的地盘出事,你以为一个决堤就能瞒天过海吗?死刑都是便宜了你,你就不怕被株连九族?”
“本官原先还不信江州这些事情是你一手操纵,没想到你胆子果真如此之大,你太嚣张了!”
方知府任由他们谩骂,自他打算鱼死网破起,脸上就没有了慌乱,就连一开始假意的恭敬也荡然无存。
“宁王?你们难道不知道宁王为何卧病在床吗?就是你们尊敬的这位宁王妃胆大包天,竟然趁宁王毒发胆敢给宁王下药谋害皇子,这是我从这毒妇口中亲耳所听,你们的宁王恨不能将这毒妇杀之而後快!下官杀了宁王妃,正是解救了宁王,宁王不仅不会惩治下官,还会将下官纳为亲信,下官何错之有?”
“诸位大人若有不想死的,现在後悔还来得及,待下官禀明宁王殿下,定然也少不了诸位大人的好处。”
方知府丝毫不惧,趾高气扬的看向郁南卿,像是抓住了她最大的把柄:“我说得对吗?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