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抚上了眉心,郁南卿掀起眼皮,只见萧祁泠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神情似是无可奈何:“为了哄我高兴才来的翰林轩,怎的把自己越喝越伤心了?”
郁南卿难得愣怔的看着萧祁泠,忘了开口。
萧祁泠的指腹就贴着她的眉心一点一点地抚弄至眉尾,又落至眼梢,最终揉去那一滴晶莹的泪。
她的指腹微凉,沾有檀香绕袖,带着一股安神静心的奇效。摇摆的思绪倏然清明,又稍纵即逝,郁南卿迷迷糊糊的望着萧祁泠。
萧祁泠就这样打量着郁南卿,忽然偏头笑了:“卿卿啊……”
她忍不住拉上了郁南卿的一只手,同她十指紧扣摩挲着掌心。
郁南卿默默扣紧了她的手,四目相对,顿了一瞬,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脸侧忽然落了一道光,转而窗外焰火声接连响起,郁南卿顺着萧祁泠的视线望向窗外。
窗下有一官家娶妻,正是上好的吉时,绽开的烟花惊醒了万家灯火。
萧祁泠自郁南卿身後抱上去,在她耳边说:“卿卿,带你回府好不好?”
郁南卿迷糊看萧祁泠一眼,任由她半扶半抱的将自己带出酒楼,叮当的环佩声淹没在绚烂的烟花里。
跌坐进马车中时,郁南卿的两手还抱着萧祁泠的脖子,发间的木簪不堪重负,终于滑出发髻,长发散了一肩。
郁南卿的呼吸贴着萧祁泠滞了滞,小声说:“成亲那日,我都不知道你同我一块拜了堂。”
萧祁泠俯身捡发簪的动作一顿,快速捡起,随意插进自己发中,轻拍了拍郁南卿的腰:“坐好,当心摔了。”
郁南卿撇嘴。
萧祁泠低道:“别扮可怜,分明是你将我忘了个干净。”
郁南卿皱眉,她哪有啊?
她在京中时,其实极少出门,更别提见过萧祁泠了。
难不成高高在上的宁王丶更或是太子殿下,会对她倾心已久?
骗鬼呢。
但郁南卿的脑子确实不太清楚,头也晕得厉害,没法过多思考萧祁泠这话是何意,只是倔强的说着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传闻:“他们说拜堂的时候心不诚,姻缘线是会断的。”
萧祁泠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语气危险:“所以你那日拜堂时,想的是同我和离?”
郁南卿晃脑袋:“没有,我想的是你将我丢在後院,日夜不相见。”
“噢,是吗?”萧祁泠凉凉的笑了声。
郁南卿醉得不轻,丝毫没察觉到萧祁泠语气的转变:“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所以我们以後能重新拜一次堂吗?”
萧祁泠强行忍下心头火气,趁醉打劫:“那你唤我一声姐姐,我考虑考虑。”
郁南卿当即:“姐姐!”
萧祁泠存心挑刺:“怎麽同你那日唤府医的没差别?”
“姐姐~”郁南卿软声软气,唤完还在萧祁泠唇上落了个吻,真诚而又天真的问,“这样可以了吗?”
“嗯。”萧祁泠按住郁南卿的後颈,轻声道,“等你彻底清醒了再说吧。”
郁南卿似乎察觉到自己被骗了,在萧祁泠怀里拱了拱,没力气挣开。
她趴在萧祁泠的肩头低低道:“我以前……我以前其实也不信鬼神的,除去给我娘祭拜,就算是息尘同我说过的话,我也不当真。”
“生老病死,人生来有各自的命数,生死成败不过一念之间,我以为我早已能坦然接受一切。”
“可萧祁泠,你不一样。”
萧祁泠揽着郁南卿的手收紧,嗓音沉下,含笑问:“哦?有何不一样?”
郁南卿的鼻尖刮蹭过萧祁泠的脖颈,轻轻道:“我不敢赌。”
万物衆生,自有天定。
你是我唯一不敢下赌的变数。